第142章 布刍的舔狗人生
牧奴布刍很是忐忑，
手中的神器还在嗡嗡响着，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已经不再对这能发出声音的神器惊惧，
但他的脑子也如这声音般嗡嗡的。
将军临走前问他是否有姓氏，他一介家生牧奴，从蜀地卖到庸国，再送给将军，一直为别人的财产，哪里有什么姓氏。
将军便赐他姓为‘布’，取名布刍，
还说好好干，过了巴山后，如无过错，他们一家将被释奴为人。
可是为人了，那他婆姨，又会跟他吗？
从小为奴，没有当过一天人的他，陷入了沉思。
要知道，伺候巨猿的他，与巨兽为伍，婆姨真的是纯为主子所赐的，且婆姨还一直嫌弃他的活计。
嫌弃他脏臭。
为奴时，因着他能昧下一些巨猿的吃食，再加上主子的威严，他婆姨还能安安分分的。
可要是都为了人？
他婆姨会不会跟别人跑了啊？
所以，他是该好好干呢？还是犯些错啊！
此外，从庸太子之牧奴，变为汉国将军之奴。
虽说有传言汉国将军能御使鬼神，此刻，他手中也拿着，估计只有众神祇才能制造的神物。
可是，汉国将军目前无定所，后还有追兵，他也是听到了啊！
他的奴生待遇，不会变差更多吧！
这要待遇再变差，再脱奴为人，他婆姨当真是保不住啊！
他呆愣着，忐忑着，
等来了接他去安顿的健妇柳，
“你便是照顾巨猿的布刍吧，把巨猿和你婆姨唤出来了，辎车会有人处理的。”
说罢，柳歪着头，低声对夷雁道，
“听将军说这巨猿往后会了什么‘手语’就可以称之为巨人了，
“那都巨人了，是不是那话，也特别巨啊！”
“呸！”夷雁啐了柳一口，
“你要是想男人了，不趁着如今在褒国，去抢一个俊秀的褒国乡人，在这里嘴碎什么？羞不羞啊！”
柳翻了个白眼：“也就是对你才这么说了，再说了，将军和王女还没同房呢，我怎么好去绑小郎君啊！”
夷雁撇嘴：“王女还在孝期呢！怎么同房？传出去，王女倒是没什么，
“可将军一辈子，都会被各诸侯唾弃，冠上‘不孝不礼’之名。
“届时，各国只要想，便能以此为由，攻伐汉国。”
“三年啊！”柳一拍脑袋，叹息道，“那要是我先去绑个小郎君，王女会责怪于我吗？”
夷雁冷声：“你可以试试！”
“唉——”柳长长地叹息了一句，下一秒，其眼睛突然睁大，“真的好大！”
“呸！”
……
布刍领着巨猿们走来时。
看见方才对他号令的那个健硕女子瞪大了眼睛，还看见旁边貌美女子啐了那人一口。
他有些不明白貌美女子为什么轻啐，正常人看到巨猿的第一反应，不都是好大吗？
不过这汉国之人，不愧是常与神鬼相伴，对巨猿的惊惧倒是不多，倒是省了他去解释。
他回头瞥了一眼，他婆姨此时才刚从辎车上下来。
他想说什么，可还没张开嘴，就被婆姨瞪了一眼，
他于是不敢言了，只看着婆姨在看清带队的，是女子后，笑脸迎了上去。
他朝巨猿了下了指令，又怕陌生的环境惊了小猿，就走过去牵起几乎快和他一般的小猿，
手中的神器还在嗡嗡响着，
跟在三女之后，他看着精气神明显比那两女低上一筹的婆姨，看到周遭的汉人，精气神都远超他在庸国周边的奴众，
他觉得，他婆姨迟早也会变得和那些周遭的汉人一样，
褪去为奴时的拘谨，变得更为耀眼。
也同时，愈发觉得，从奴变成人，他要失去他婆姨了。
他的情绪有些沉了下来，
便是他牵着的小猿都感受到了他的低沉。
小猿把手抽了出来，搭上了布刍的肩。
越小越乖的孩子，越像是镜子，不在乎利弊，而只反射一切别人给予的善意或恶意。
寻常的照料中，小猿能够感受到布刍的善意，此刻，自然也安抚着布刍，释放着善意。
被小猿安抚着，布刍情绪平复了些。
他开始观察起周身的一切，
他看到有人在敲敲打打着辎车，还将辎车拆开，在拼凑着……他看到了成型物，单轮的木车？
这应是木户吧，如他一样曾经的匠奴，可是当着众人面，匠奴不是不敢嬉笑打骂的吗？
这群人怎么还能说说笑笑，还驻足观望他与巨猿？
管事的也只是笑骂了两句，
竟是不抽鞭子的吗？
自奴变人，便是可这般了吗？
而后，他看到有女子给这群木户们倒水，还与其中一个木户亲昵了一番。
自奴变人，匠户的家眷，
竟无需为女奴行伺候主子之事，而有闲暇，且可出现在工地，送水送食吗？
他，好是艳羡啊！
“吼——”
他看到前方一个人立而起，和巨猿比高的熊罴朝他咆哮起来。
他慌忙安抚向巨猿，亦看到了数个少男少女把那熊罴拖住。
他看到本是为首的少年，最后如他安抚巨猿一般，安抚着熊罴。
这些少男少女手中持矛带盾，护在队伍两边，不像是牧奴，更像是，军爷。
可是军爷又怎么会——
“你好厉害啊，我们数人才能安抚住漆罴，你一个人，就安抚住巨猿了。”他看到少年军爷这般对他道。
“这……这，是巨猿们温顺，且小人……小人已经和巨猿们熟了。”他慌着答道。
“不必称小人，我从前亦为牧奴，看得出你是有真本事的，教教我们可好？
“我们不让你白交，每日除了应给你的，我们再多给你六个馒头。”
“您是？”还未等布刍开口，其身前，布刍婆姨立刻退了一步，闻声问道。
“他啊，义儿军百夫长，齐牧！”前方，柳抱着胳膊替齐牧回着，也不客气道：
“至于你方才问的，我们这里，虽都不为奴了，可不做工者，不得食。
“当然，得到的食物，可以自由分配到是了。
“牧他们喜欢和漆罴打交道，见你夫君有本事，凑着，把自己的吃食挪一部分给他，也是正常。
“不过，将军很是重视巨猿，你夫君作为照料巨猿的人，既是不为奴了，待遇肯定不低。
“馒头往后是少不了的，其实也不必为了馒头去教他们。”
“柳姐，你怎么拆台呢！”齐牧等人顿时不高兴了。
“上午时，你们要是不放任漆罴偷吃我们好不容易采来的蘑菇，我也不会多嘴。”
“这不是管不住，才要求教吗？”
“你们那是管不住？分明是……”
……
布刍婆姨听着他们的争吵，没从中听出什么火气，只听出了他们对布刍的看重。
她又想到柳方才私下对她说的，她们妇孺群，那些白日做工偷懒的，都被柳罚减了食物，希望她之后不要偷懒什么……
不要去学匠户那边的一些懒婆姨，仗着丈夫得食，而不干活，这女子啊，也要自立，自强。
可，为奴半生，她其实也真心想懒啊！
而且，布刍在这里竟然这么吃香，如此的话，身上丑好像也不是不能容忍了。
想到这儿，她推了推布刍的胳膊，
“你快答应啊！我听他们说馒头可香了，是这里的硬通货，到时候存点，积累点家当，
“弄些田，你在外面做活，我在家里种些什么，
“有了孩子也不怕养不活了。”
布刍愣了一下，孩子？可他现在和婆姨没孩子啊？家当？为奴又怎么可能有自己家当。
蓦地，他两眼睁大，他听懂了。
婆姨这是，将来便是从奴为人，也不会跑了？
“哎！”他慌忙应着，
开始有些期待为人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