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苗族人家
李凤歌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被咬的伤口处传来一阵说不出的清凉感，仿佛整条蛇都被包裹在清风之中一样，说不尽的舒爽。
慢慢转过蛇头看了看自己被咬到的地方已经被敷上了一些黑漆漆的膏药，身上那种淡淡的清凉感就是从那些黑色膏药散发出来的。
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但伤口处还是流出了不少的淡黄色液体。此时此刻的他稍稍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简单的扭动了一下之后确认自己身体没有大碍之后，他这才开始观察起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此时此刻的他应该是在一间屋子里，因为装他的瓦罐没有盖顶，所以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根粗大的横梁。瓦罐里面还放着几只没长毛的小耗子。
这些小耗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比拇指稍稍大上一圈儿，正在一点点蠕动着身躯。李凤歌很清楚，这就是刘阿姐给他准备的食物。
看到身上被上了药，想来应该是捡回了这条命来，确认自己已经安全之后，李凤歌这才开始慢慢朝着那几只小老鼠爬去。
肉乎乎的几只小耗子相互抱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正在熟睡之中一样，还颇有些可爱。不过此时的李凤歌可顾不上那么多，受伤之后的他现在只想赶紧吃点儿东西，把肚子给填饱。
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由于不会捕猎只能去掏鸟蛋或者去找一找耗子窝，所以对于吃这些小老鼠，李凤歌早已习惯，几下就把那几只肉乎乎的小老鼠给吞到了肚子里。饱腹感给人带来的踏实让他又一次想要睡下，毕竟是受了伤的，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花时间恢复。
李凤歌其实并没有昏睡多久，他的身体强度其实是远超自己预估的。只是他这一年多来从没有跟任何其他动物打斗过，就算是捕猎也大多是抓一些老鼠或者稍大一点儿的鸟类，基本上不会遇到像今天这种生死相搏的结果。
他从来都很惜命的，虽然已经变成了一条蛇但不管怎么样好死不如赖活着一直都是李凤歌的人生信条。所以在野外的时候，李凤歌一直都活得很小心。
李凤歌晕过去的时候，刘阿姐已经帮何阿公把那条过山峰蛇斩头剥皮，收拾干净之后扔进锅里炖煮了起来。何阿公则拿出了自己调制的苗药开始为李凤歌上药了。
接近三米长的一条过山峰炖出了满满一锅的肉，刘阿姐不仅很会炼蛊，她的厨艺在整个铁山寨也是出了名的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讨得何阿公喜欢的原因，刘阿姐将那一锅蛇肉端上桌时，何阿公早已拿起了筷子准备好了。这蛇是用苗家特制的酸汤炖煮的，所以闻起来香味极为浓郁。
在这香味的刺激下，李凤歌也很快醒了过来，嘴里的蛇信吞吐之间也嗅到了酸汤所散发出的香味儿来，这种酸香味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前世的李凤歌就生在黔州的美酒河畔，酸汤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乡的味道。没有任何犹豫，李凤歌就直接把头探了出来，一双蛇眼直勾勾地看向了桌上的美味。
其实刘阿姐所用的酸汤跟后世苗家的酸汤是有所不同的，后世的酸汤大多是用野番茄和各类调料发酵来的，但这方天地之中并没有番茄，所以苗疆的酸汤都是以糯米混合着尾酒发酵而成的。
这样的发酵方式虽然也能得到酸汤的酸味，但却没有酸汤所呈现出的红色或者金色。饶是如此，酸汤的香味儿也完全将李凤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让李凤歌完全失了智。
“哟！这蛇宝居然这么快就醒了！”何阿公转过头一看，就发现了趴在瓦罐沿口上的李凤歌。
对于李凤歌能够这么快就醒来，何阿公还是很意外的。过山峰蛇的毒性在整个苗疆都是出了名的，寻常蛇类遇到过山峰蛇都只有逃跑的份儿，这条白蛇却能够在被咬的同时还能杀了一条过山峰蛇，并且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醒过来，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条白蛇的不凡之处。
听到何阿公的话后，刘阿姐也把目光看向了李凤歌。听到何阿公的话后，李凤歌也被吓了一跳。刚刚闻到这股酸味儿的时候直接被香味所吸引，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条蛇了。
“这蛇宝倒是醒的快，连给他准备的小耗子都被他给吃完了，看来他的资质不错，很适合用来炼蛊。”何阿公放下陶碗凑上前来看了看李凤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真没想到，我还捡到宝了！”刘阿姐咧开嘴笑着，也凑到了李凤歌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明天一早带着阿铁过来，我也老了，一些东西我也不想带进棺材里。阿祖阿公留下的东西，不能在我这儿失传了。”何阿公说到这儿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听到何阿公这么说之后，刘阿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何阿公是整个铁山寨里最厉害的炼蛊师，刘阿姐虽然顶着个第一炼蛊师的名头，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一身本事比起何阿公来肯定是差了很多的。
这么多年来，何阿公虽然零零碎碎都会传授一些炼蛊的技巧传授给众人，但一直以来何阿公都没有将自己的一身所学系统性地传授给某一个人。
何阿公如今也五十多岁了，在当前的生产条件下，他已经算得上高寿。眼见自己没几天活头了，这才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炼蛊的秘诀全部传授给刘阿姐。
至于为什么要把阿铁叫上，一是因为阿铁是铁山寨的小王子，二则是因为阿铁其实对刘阿姐倾心已久。早在数天之前铁山王就特意带着阿铁来到茅屋里替自己儿子求过何阿公，想让他帮帮忙促成这段因缘。
苗人与汉人不同，像刘阿姐这样的寡妇，其实在寨子里是很吃香的。毕竟刘阿姐生得那么漂亮，又很能干。整个铁山寨谁不知道刘阿姐是最厉害的炼蛊师？谁不知道刘阿姐硬是靠着自己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
而且不管是谁，如果娶了刘阿姐。那刘阿姐婆家的所有财产就都归他所有，所以在整个铁山寨里，刘阿姐可以说是绝对的白富美。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不抢手呢？
而何阿公之所以要帮阿铁，一来因为他是铁山寨王子的身份。二来，何阿公也认为阿铁是一个值得刘阿姐托付终身的人。既然铁山王来找到自己，何阿公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谢谢阿公！”刘阿姐惊笑着问道。
何阿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咱们苗人不容易，如果我不教给你们，那些东西会就此失传的。”
说到此处时，何阿公又忍不住把苗人的历史告诉了刘阿姐，而李凤歌也认真听了起来。
上古之时，中原地区一共有出现了三个强大的部族，每一个部族都有一位圣贤首领。咱们苗人的祖先就是其中一个叫做蚩尤的先贤所在的九黎部落。
咱们的蚩尤先祖发明炼铁冶金，使得九黎部落一跃成为了中原地区最强的部落。除此之外，蚩尤先祖还创造出了属于咱们苗人自己的文字，使得咱们苗人的智慧能够代代相传。
只是后来九黎部落先和神农部落的人打了一场旷世之战，咱们先祖虽然击败了神农部落，但九黎部落也损失惨重。而剩下由黄帝所统领的有熊部落便趁此机会与九黎部落开战。
咱们先祖蚩尤，无奈战败之后便只能带着剩余的部落退出中原，一路南迁。从此生活在这烟瘴之地，而在难逃的路上。咱们苗人的文字也从此失传，炼铁的技术也因为苗疆之地没有铁矿，逐渐没落。
最终只能终日在山林与毒虫猛兽为伍，同烟瘴迷雾共存。
何阿公所说的内容与李凤歌所知道的苗人的历史基本相差不大，但毕竟所站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向也不尽相同。
但不管怎么说，苗人确实是一个受尽了苦难的民族。对于这一点，李凤歌还是十分钦佩的。
刘阿姐在听完这一切之后，才忿然说道：“难怪北面的那些汉人对我们处处防备，原来是几千年前就有的仇恨！”
何阿公听完以后则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也别生气了，汉人有句话叫成王败寇。他们的先祖赢了我们的先祖，自然就占据了大好的疆土，肥沃的土地。咱们苗人就算在这苗疆之地，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要知道，上古时期多少部族都已经消亡不见，咱们苗人能够偏居在苗疆，得以代代相传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何阿公年少时也曾想过带领苗族百寨的人冲出苗疆重新夺回属于自己先祖的地盘。可当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后，却招来了各大部族的耻笑。
毕竟现在的苗疆早已不是当年团结一心的九黎部落，如今的苗疆百寨各有各的心思。加之苗人的文字在迁徙中遗失，属于苗人的历史和知识也都随着文字的消失而逐渐消亡。
一个没有自己文字，没有自己历史的民族是很难形成凝聚力的。
现在能够偏安一隅，已经是苗人最好的结局了。
何阿公说完这一切心下有些伤心但很快就收敛了心情，回到屋中继续吃起饭来。酒足饭饱之后，刘阿姐便将李凤歌留在了何阿公的房子里，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