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棍
从深水涉回来之后,苏汉泽便回到这家名为瀚海芬兰浴的场子里,找了个骨妹拿捏了一番,又去浴场洗了洗身子,准备好好蒸个桑拿。
自从在钵兰街落脚之后,他便把自己的陀地选择在了这家场子里。
瀚海芬兰浴顶楼一处改装过的阁楼,一室一厅,还附带个冲凉房,足有六百多尺。
在寸土寸金的港岛,比起那上百万挤在鸽子笼中的市民,这处阁楼已经显得很宽敞了。
蒸完桑拿之后,苏汉泽顿感浑身舒坦,把换洗衣物丢给场子里的劳工,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约了十三妹中午在这见面,准备把昨夜场子里清点好的账目,交到十三妹手中。
做细佬的给堂口揸fit人交数,和堂口揸fit人给龙头老顶交数,是不一样的。
排除自己是十三妹堂弟这层关系,站在社团的角度来说,他现在的身份是十三妹的细佬。
按照钵兰街的规矩,每家场子的负责人,在当天下午两点之前,都要把昨日该交的数算清楚,一并交到十三妹的手中。
而十三妹则会把每个月的账目汇总,按照蒋天生定下的规矩,每个月把账单送到中环那边去给洪兴的白纸扇陈耀过目。
当然,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
像钵兰街,旺角,尖沙咀,铜锣湾这些油水多的堂口,蒋天生定下的规矩是按照抽成的方式来收数。
至于西环,屯门,观塘这些地方,要不然是穷得发瘟,要不然就是堂口在当地势力不足,搵不到什么油水,蒋天生则采取固定抽成的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洪兴十二个堂口,每个月交数最少的地方居然是西环。
于情于理,西环都不算什么穷地方。
而且西环是洪兴起家的地方,是洪兴的老陀地。
当年潮州佬蒋震,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领着一票潮州兄弟,用一根扁担在三角码头打天下。
不过十几年时间,便把洪兴做成港岛一个如日中天的社团。
其手段之犀利,可见一斑。
不过苏汉泽约自己大姐来这边,并不是为了交数这么简单。
他其实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和十三妹谈。
他准备让十三妹,正式出面支持他拿下下半年那个红棍的名额。
系统给到的限时任务,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准确来说,现在只有二十九天的时间供他去操作了。
其实苏汉泽心中清楚,自己一个洪兴的新人,要想在一个月的时间顺利拿到洪兴上半年这个红棍的名额,还是有不少的压力的。
能扎职红棍的矮骡子,放在江湖上来说就是出头了。
可以自己开山门,名正言顺去收小弟。
洪兴有上万打仔,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红棍的名额。
自洪兴的初代龙头蒋震去世后,蒋天生从自己老豆手中接过龙头的交椅,为了更好的掌控社团,他制定了很多新的规矩。
比如洪兴不允许走粉,十二分区话事人负责制……
其中有一条规矩,就是除特别情况外,每年固定只给出两个红棍的名额。
苏汉泽一个刚从荷兰跑路回来的捞仔,在洪兴籍籍无名的,要想凭借十三妹和韩宾的关系,顺利扎职这个红棍,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难保很多人会不服。
韩宾有句话说得好,哪怕是十三妹坐在钵兰街揸fit人这个位置上,洪兴依旧有不少人在叽叽歪歪。
苏汉泽主意打得非常清楚。
哪怕做古惑仔,也要做的足够犀利,足够响亮!
苏汉泽由记得自己之前看的那些港片,不少关于社团的电影,无不在传递着一个价值观——
那就是做古惑仔没有出息,一只脚踏在苦窑里,一只脚踏在棺材里,一辈子是阴沟里的老鼠!
苏汉泽不否认这种说法,但是他知道不少这样的电影,其实就是这些社团大佬授意拍摄的。
他还知道,港岛现在有五百万人口,其中九成以上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挤在一个不足五百尺的鸽子笼里。
就连死去,骨灰的坛位还要花钱购买。
他不懂什么金融,不懂什么股票,不懂什么九龙仓收购计划,上辈子也没研究过港岛的马经六合彩……
他对港岛的了解,也仅通过之前从各种媒介上看到的只言片语。
比如他知道李嘉城很有钱,五亿探长雷洛主宰了一个时代,这个年代的港岛,美人辈出!
以及自己这副身体原主一些残存的记忆。
仅此而已……
捞偏门便捞偏门罢!
就在苏汉泽整理手中的账册的时候,阁楼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十三妹显然是刚刚睡醒,眼眶稍显浮肿,走进了苏汉泽这间阁楼。
见到苏汉泽在整理账册,便开口向其打招呼道。
“阿泽,让你处理这些账目,还习惯吗?”
“都整理妥当了,大姐,不要以为我只会拿刀斩人,不食脑,在荷兰是活不了两年的。”
苏汉泽笑着起身,把昨天三家场子登记好的账册递到了十三妹的手中。
十三妹拿过账册,往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随意翻看了几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记得当年你中三都没念完,我还担心你不肯去打理这些枯燥的账册。
看样子这两年在荷兰吃过的苦,让你有长进了。”
眼见十三妹把账册放落,苏汉泽顺势开口了。
“大姐,我知道下个月端阳之前,洪兴会有个红棍的扎职名额。
我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道做大佬是什么滋味。
这个红棍的名额,我有意去争一争,你看点样?”
十三妹白了苏汉泽一眼。
嗤笑道:“你痴咗线了?从昨天算起,你来到洪兴还没有二十四个小时。
这就想去争这个红棍的名额,未免也太敢想了吧?”
“事在人为嘛。”
苏汉泽摸出自己的红万,递一支给十三妹,掌火替她点上。
笑道:“大姐,我们出来混的,能争的一定要去争,早出头一天,就早巴闭一天。
要不然哪天我被人斩死了,到死都不知道出头是个什么感觉,那不是亏大了?”
“衰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十三妹照着苏汉泽的脑袋拍了一下,看着苏汉泽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沉吟了片刻。
旋即说道。
“如果我早几个月把你从荷兰找回来呢,也许这个红棍你还有机会去争一争。
不过现在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我看你还是等一等吧,年底那个名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周旋一下。”
“等不了,甘大个钵兰街堂口没有一个红棍撑场,每次出事都是宾哥的人过来站台,大姐你觉得合适吗?”
苏汉泽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十三妹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为难道:“衰仔,你出来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月时间从蓝灯笼扎职红棍,什么难度你自己不清楚吗?
够资格扎职红棍的,要么替社团顶瓜蹲过苦窑,要么替社团流过血出过力,有众兄弟们抬爱。
蹲苦窑就不说了,这两点,哪一条是你一个月的时间能搞定的?
再说你在钵兰街,韩宾的人随便你差遣,这和你自己出头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年代了,何必在意红棍那个虚名?
你要是钟意,倒不如现在我给你换个花名,叫你红棍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