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战局之外
“这样就可以了吗？”
罗语嫣捏着两根泛着微光的铁丝，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接合在一起。
随着一声轻响，光芒闪动，迅速变换着色彩，随后消寂。
“啊，差不多吧。”
李穷奇埋头对付着另一边的线路，不过他的手法明显比罗语嫣粗暴许多，一扯一大截，不时有白色火花从他的方向闪出。
罗语嫣很是不放心地看了看他那边。
“差不多……真的没有问题吗？如果，如果这个是很重要的任务，不该由我们来做吧？那个，那两个前辈也没有吩咐过……”
“如果他们有空的话，早就过来了。”李穷奇头都没回，“你也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吧？还有这些忽闪的光，这铁疙瘩绝对是土著的重要东西，把它拆了能帮大忙的。”
“可是…………”
罗语嫣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继续拼接起另一对李穷奇标记好的线路。
一开始，她只以为李穷奇是想着带她避难，慌不择路也顾不上许多。
谁知道越跑越深，一路上甚至还碰见些被禁闭的土著。只是他们裹着杂布的身体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昏睡着，自然也不会理睬这两个入侵者。
一直到这个满地铁线，一看就很重要的房间来。然后还没等她对李穷奇道一句谢，就被忽悠着做起了电工活。
再次接上一对铁线，这一次的表现又和先前不同。两根线头像异极的磁铁一般，刚接触就紧紧缠绕在一起，难以分开。
罗语嫣每接一对铁线，情况都和先前不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有没有达到李穷奇的“标准”。
事实上，她挺怀疑李穷奇究竟有没有所谓的“标准”。他看起来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来这里，要怎么做，但实际进行的时候却又那么漫不经心。
李穷奇。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自己跟着他做这些事情，真的能帮助到外面的几人吗？
还在胡思乱想着，罗语嫣听到李穷奇的声音。“好了，快跑快跑，马上要爆啦！”
“啊？爆，爆了？”
房间里的光芒闪动，电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罗语嫣惊讶地看着房间内断裂的铁线自行飘起，彼此纠缠着……
——不对，要快跑才行！
紧赶慢赶，罗语嫣勉强跟上了拔腿就跑的李穷奇。
此刻他们又换了一条路走，罗语嫣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向铁屋更深处里还是向外部逃。
至少走廊那些金属时亮时黯的光芒和电流的声音证明着，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哎呀，万一塌了可就麻烦了啊。”李穷奇不时会停下来观察观察顶部和两侧墙壁的金属状况，然后点点头继续赶路。
“会，会塌方吗！”
“左转，左转，右转，对了，就是这里，时间也正好！”
无视了罗语嫣的话，李穷奇七拐八绕，在另一个被很多层铁门封锁着，一看就很重要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至于罗语嫣，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在这短短几十分钟的接触里，李穷奇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其他人的事情，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之前，赶赴战场支援大姐，这样紧急的时刻……李穷奇却要在土著那边做些什么事情，硬是耽搁了一会。
他的思维就是这么的……不可理解。
“来啊，美女，”见罗语嫣站在远处没反应，李穷奇反而回头招呼上了，“把手贴上来，倒数三个数！”
“我的名字是罗语嫣……”罗语嫣终究还是照做了，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有这样一个跳脱的家伙真的很难让人生出紧张的感觉。
“三…二…”“一！”
…………
“什么叫无法连结？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五十年，比你们都要长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土著老人已经从那过道中撤了出来，他和那些老资历的住民们讨论着对那“怪物”的处理。
怪物借着人类的躯体在聚集区的中心，在那区划的遗产中肆虐……即便是噩梦里也不会出现这种场景。
若是他们在区外争斗也就罢了，老人乐得见这些仇敌狗咬狗。
可现在，不但住民们的安全受到威胁，就连他们抵抗怪物的最后一道防线——那铁屋，都可能承受不住打击，崩塌损毁。
铁屋的神秘力量源自区划的科技。多少年来，除去能源不足的时候，它一直稳定地运行着，从未像今天这样失灵，甚至连那些沉睡在区划中的，不安定的英雄们也无法沟通。
老人不敢想象将来的事。他们这些人，即便还未被怪物打上印记，也无处可去。
万一他们失去了这个家，该何去何从？
突然间，一种预感在他心中亮起。确切地说，是他身上的一串金属链条亮了起来，在所有土著身上都亮了起来。
他们绝不会误解这现象的含义。
“是紧急信号？又一个？”
老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在今天种种事件发生后，他已经很难再相信自己的经验了。
但看链条微光的样式，正是被敌人伪装，业已失联的哈里小队……
“长老，我们……？”一旁的土著试探着问道。
“…………”
无视？老人做不到。他对每一位住民的情感都是货真价实的，何况是哈里这些常年为聚集区奉献的英雄们。
而且老人需要变数。如果这个信号的源头真的是哈里他们，那自己就能知道更多曾发生过的事，更多的……可能性。
在老人的眼中，失去铁屋庇佑的他们的未来只剩下毁灭与死亡。
“……去。”
“您的意思是？”
“我们都去，曾参与过寻荒的所有人，也包括我。”老人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以及决绝。“让所有住民做好准备，我们害怕的那个未来最后还是来了。”
众人霎时无言。
“真，真的要离开吗？”一个中年男性土著不甘地问道，他沧桑的脸上五官拧在一起，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失去保障的我们……”
“我们已经失去了保障！”愤怒似乎又回归到老人的身上，“怪物已经在那安全之所里肆虐了，它的力量还在壮大！”
“是，倾尽我们的力量也许能战胜那怪物，也许能压制它，但有任何意义吗？它可以召唤自己的主体，这整片荒漠就是它！”
“在上一次寻荒者被怪物注意到后，我们试着倾尽一切可能去保住他们，结果只是葬送了更多的人！连这聚集区都差点毁灭，是许多住民自愿牺牲才将那怪物的注意引开……”
“我们能躲避的地方只有这里，现在连这里都不再安全了！”
老人喘息着，他已经很久没这样长时间激烈地说话了。
“现在就走。”他用这句话总结，“我们没有时间了。”
“去通知其它人，如果铁屋被摧毁，怪物释放出来的话……就让住民们朝我们的方向赶过来。”
老人最后向着那铁屋的入口看了一眼。
一片漆黑，只有凄厉的，尖细的笑声传出。
但是白色的光爆鸣，闪耀，就如同……
——爆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