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冒进
“不知贤侄可还有什么打算?”鲍鸿在营帐内的主位上坐定,随口问向曹昂。
曹昂拱手回道:“此事叔父怎么能问我呢?该是叔父同黄使君商议才是!”
“无妨,黄使君未至。你我身处前线,有何建议只管说来!我回头再知会黄使君就行!”鲍鸿表示黄琬不在,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来替你兜底!
曹昂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估计这老匹夫是又想背着黄琬搞点什么事儿出来。
“不知叔父有何见教?”曹昂灵机一动,既然你有想法,那我听你安排!
鲍鸿见曹昂这么识趣,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我大军已然渡河,依我看不如趁着敌军不备,直扑葛陂!如此则可一战功成,尽早了解此间战事,你叔父我也好回京受赏。届时我自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如何?”
鲍鸿名义上是在询问,但是话里话外却都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我立了战功回京在皇帝面前帮你说两句好话,你得以跳出黄琬的辖制,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曹昂觉得不怎么样,葛陂黄巾要是真这么容易被干掉,哪里还能有攻夺郡县的威势!曹昂觉得鲍鸿有些轻敌,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叔父,恕侄儿直言。如今大军刚刚渡河,后续物资部署到位。且我等对叛军具体兵力布置一概不知,如何能够贸然进军?”曹昂不想接这茬,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这情况轻兵急进很容易出问题。
曹昂的想法最好是结硬寨,稳步推进。慢慢蚕食叛军的地盘,最后再聚而歼之,这样做虽然慢了点,但是也最稳妥。
平叛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曹昂目前只是一个别部司马,根本就不着急。
但是鲍鸿着急啊,他才四十来岁,已经在两千石这个级别左右横跳好多年了。这次皇帝筹建新军,他是有心去搏一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贪污上千万钱的军资,这钱除了少部分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大部分都被他送去了洛阳,用作打点之用了。
“如此说来,贤侄是不同意进军了?”鲍鸿的脸色冷了下来,曹昂的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他看来,曹昂还很年轻,听到有立功的机会应该很踊跃的自请为前锋才对,谁知道现在曹昂居然借口推辞,一副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的样子。
见曹昂一直没有回答,鲍鸿也不再逼迫,起身告辞。曹昂礼节性的将对方送出营门,目送对方离去。
回营的路上,鲍鸿忍不住向下属抱怨:“这个竖子!老夫有心分润他军功,他既然瞧不上,那可就别怪我这个做叔父的小气!”
他的下属面面相觑,您难道不是馋人家的兵马,想要驱使其为前驱吗?
回到营寨的鲍鸿余怒未消,自顾自的看着地图盘算着自己手底下的兵力。鲍鸿手里的兵力还是比较充裕的,除了一开始黄琬召集的兵员外,还有沿途征召的郡县兵卒,加起来有近八千众。后续又从车骑将军何苗那里利用私人关系调集了近一千三河骑士,加起来有近万人马。
这样的兵力,放到眼下,已经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军事力量了。坦白说,鲍鸿他有去赌一把的本钱,只要他谨慎一些,哪怕是不能建功也不至于吃败仗。
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中力量之后,鲍鸿下定了决心。既然曹昂不想要这份功劳,那就算了!自己还嫌不够呢!现在不用分润给曹昂,正合他的心意!
“今夜四更造饭,五更拔营,早上本将要在葛陂吃朝食!”鲍鸿盘算完毕,开始下达军令。
他手底下的司马有心劝谏,但是看鲍鸿的脸色不好,又不敢开口,只得领命而去。
“赶紧去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黄使君!”鲍鸿走后,曹昂立马安排人去通知黄琬,他已经看出来鲍鸿定然会独自进军的。
“少君,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啊?”董申想了一下问道。
“确实该做些准备,鲍鸿轻兵冒进,他自己找死倒是没什么,若是折损了大军,导致战事起了反复。他倒是可以脱罪一走了之,这里的百姓可就遭殃了!”曹昂同意了董申的提议,自己虽然不赞成鲍鸿的做法,但是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比如,鲍鸿出兵之后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进军以保障鲍鸿的后路?到时候就算鲍鸿大意吃了败仗,自己也能接应一二,不至于让事情无法收拾。
黄琬这边顺利到达新蔡县城,进城看到城里的民居竟然都没有门,心里疑惑,于是就问本地县吏:“怎么?这新蔡县城如今已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吗?”
那县吏也是有苦难言,汝南黄巾复起之时,本地县令弃地而逃,他是本地乡人走不了也没法走,只好留下来。好在黄巾攻进县衙不久就听说州牧召集大军前来征讨,于是便抢了些粮食和财货就急急忙忙的退了。
他在此地日盼夜盼望着大军前来接管此地,好不容易等来了曹昂率领的前锋。谁知道曹昂比黄巾还过分,不只要本地豪强出粮资军,还强行从他手里夺了县库钥匙,强行挪用了县衙的物资。
后面说是要过河,缺少大盾掩护,居然派兵把县里能看到的门板全给拆了,连县衙的大门都给拆了!
这会儿黄琬问起来,这县吏当场就绷不住了,立马伏身于地,声泪俱下的控诉起了曹昂的所作所为。
“使君可得给我新蔡县上下做主啊!那曹校尉一来就从下吏手里强夺了县库的钥匙,后来又借口缺少大盾把县里的门板全拆了!”
黄琬看着这县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看来是没少受曹昂的气。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一下。他是州牧又是大军主帅,调节军队和地方的关系,使其能戮力同心自是他的职责所在。
“你莫要哭了,此地如今是你做主?”黄琬见不得对方堂堂县吏却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出言呵斥。
“回使君,县令、县丞弃地而逃,县尉亡于乱军之中,如今此地仅余我一个吏员。”那县吏见黄琬言语严厉,只好止住哭声,一五一十的讲述具体情况。
“那曹昂征调物资,有没有给你打欠条啊?”
“有的,有的!”县吏闻言,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曹昂写给他的公文,双手呈给黄琬,“使君,都在这里,曹校尉说这是凭据,要我小心保管,等战事了结,再去幕府销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