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谋划

董申将那八百人重新登记整编，挑选其中的青壮编入正兵之中，余下的老弱则编为辅兵做些肩挑背扛、浆洗舂米、烧火做饭的工作。至于那几个孩子，实在没法用又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不忍看着他们饿死荒野。只好交给曹靖带着，帮着做些喂马砍柴的事情。

斥候已经探得了之前得知的那处可以泅渡的浅滩的具体位置，且摸到对岸搜索了一番，回报无人把守。

曹昂在新蔡外围清扫了一圈之后，便带着董申前去查看具体情况。孙武子有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这个话不管是放到一国之军还是一部之军上都是成立的。总之就是要求主将一定要慎重，如若不慎就会有覆军之危。

一到地方两人都傻眼了，因为这地方名义上是浅滩，河面宽阔、水流也相对平缓，而且看样子河水也不太深，据斥候回报最深处也就齐腰的深度。但是对岸无遮无拦仅有一些杂树，岸边的滩涂上全是芦苇丛，因为无人采伐长得异常茂盛，随风摇摆。芦苇后面是个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虽然斥候回报说对岸无人看守。但是大军行进，渡河就意味着风险。如今对岸既无可以用于遮当的掩体等于是把自己裸露在敌军的打击之下，虽说有芦苇遮挡视野，但是这个作用是相互的，既遮挡了敌方的视野同时也遮挡了己方的视野。

若是在渡河时被敌方埋伏在芦苇丛后面半渡而击，己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因为全是芦苇根本就没有办法列阵。

两军对垒，有组织打无组织总是占便宜的，再是精锐没有列阵也很难打得过列阵而战的对手。

“怎么办？”曹昂皱着眉头问向董申，这地方零散的过几个人可以，想要过几百上千人的大军那是痴人说梦。

曹昂想都没想直接看向董申，他已经习惯在军事上听从董申的意见，而董申也确实有能力，每次都能给出合理可行的建议。

“不行，对岸没有视野也没有可以立阵的地方，万一被敌方发觉，在芦苇丛背后埋伏，恐有覆军之忧。”董申双手抱在胸前，一边解释一边摇头，“看来只能找个渡口，搭建浮桥堂堂正正的过去了。”

曹昂摸着下巴，迟疑道：“咱们兵力少，堂堂正正的过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是个死结，董申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因为在探明对岸的兵力之前，无论是黄琬还是鲍鸿都不可能贸然派遣大军过河。而曹昂的兵力不多，堂堂正正的过河就要搭建浮桥。而搭建浮桥就一定会被对岸的敌军发现，到时候敌军有了准备在对岸严阵以待，能不能顺利过河且不说，过去了能不能立住阵脚，坚持到后续大军跟进才是最大的问题。

现在黄琬已经同意了曹昂的请求给他增加了兵力，在去求黄琬他会不会答应还两说，曹昂在黄琬心里的印象首先就会受损。哪怕黄琬答应了，曹昂也不想这么干。到时候黄琬派来的兵归不归曹昂统制就是一个大问题，其次过河之后必然要面对敌方的猛烈进攻，届时自己手下的精锐必然要被消耗，有些得不偿失。

自家的部曲可都是曹昂花费真金白银养的，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因为一点小小的功劳而折损在了这里，曹昂得心疼死！孙吴的凌统在逍遥津之战时为了救孙十万拼光了他父亲凌操留给他的部曲，战后见到孙十万立马失声痛哭。孙十万立马表示你损失的人手咱给你补，并且比之前多一倍！结果凌统看到孙十万补给他的人手最终郁愤而亡。因为他家的部曲全是他爹留给他的百战精兵，是多少钱多少人都补不回来的！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都没有办法。曹昂看着对岸随风摇摆的芦苇，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堂堂正正的过河呢？”曹昂揉着自己的下巴，意有所指的说道。

“少君的意思是？”董申这会儿还有点迷糊，不堂堂正正的过河那该怎么过，难不成不过？可是这军令如山岂容拒绝！

曹昂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示意董申别瞎猜，接着吩咐道：“把对岸的人撤回来，再把痕迹清理一下不要被敌方察觉。你再安排人学习怎么搭建浮桥，找条小河先练练手！等练的熟了，咱们再来讨论具体该怎么过河！”

曹昂决定先保密，毕竟事以密成，谋以泄败。自己这办法一旦暴露出来，很可能就不灵了！

董申见曹昂不打算说，也就不在多问。拱手领命而去，只是在心里不断的揣测曹昂的想法。

曹昂看了看对岸的芦苇丛，又看着东流的澺水，嘴里喃喃自语：“兵法嘛，不就是骗人的玩意儿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说完又想起了鲍鸿对自己的羞辱，当即朝着河里吐了一口唾沫：“呸！待我过了这一关，定让你这老匹夫知道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其后数日，曹昂一边寻找适合搭建浮桥的渡口，一边等着董申那边的消息。而河对岸的敌军也发现了新蔡这边的动静，不仅加强了巡逻，还在几个已经被烧毁的渡口附近增加兵力，明显是防备着官军渡河进攻。甚至还立了几处营寨，这一切都说明对岸的敌军已经有了准备。

鲍鸿到了新蔡之后，见曹昂迟迟没有动静，接连催促曹昂抓紧渡河，为后续大军跟进打开道路。

这就显示出黄琬的高明之处了，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将曹昂任命为别部司马，增加起自主性，因此曹昂可以推说时机尚未成熟拒绝渡河，鲍鸿还没有办法强制要求曹昂执行军令。曹昂只需要在黄琬的幕府搬到新蔡之前过河就行，因此对鲍鸿的军令一概推诿、拒不执行。

此后接连数日曹昂与史涣走了几处被烧毁的渡口，查看对岸敌情的同时寻找适合搭建浮桥的地方。之后董申回报说，负责架桥的士兵已经演练的差不多了，如今搭建一座可以通行大军的浮桥在原料充足的情况下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搭建完毕。

但是曹昂依旧觉得慢，大军渡河，时间就是生命；浮桥搭建的越快就意味着成功的可能性越高！他在亲自去查看之后，见士兵搭建的流程是先用船搭载木料，构建出大致的结构之后再使用板材填充桥面，受制于板材的重量速度大受限制。于是提出将板材换成随处可见的竹子，完全放弃用船只作为承重用的桥墩，将竹子捆扎成竹排，并排延申至对岸，以达到快速搭建、通过的目的。

至于董申提出这样搭建的浮桥没有支撑不能过马匹和重车的问题，曹昂表示只要能过人就行！只要能在对岸立住阵脚扎下营寨，再回头来从容搭建可以过马匹和物资的浮桥。

改变了搭建策略之后，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在士卒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搭建一条跨度在二十米左右的便桥仅需一刻钟左右。澺水的河面更加宽阔，水流也更急，但是渡口之所以是渡口，正是因为水流相对平缓，河面相对没那么宽。

待一切准备就绪，曹昂便摩拳擦掌的准备给鲍鸿和对岸的敌军一点小小的属于年轻人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