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故人
三年的时间，曹昂长高了不少，只是守制期间饮食起居较为清淡，所以显得有些瘦。
屋内卞夫人正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曹昂仔细看了看这个魏文帝，传闻他出生时天上出现青色的云彩，形如车盖久久不散。（原本曹丕出生于中平四年，改大了一点。）
“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嘛！看来也不过是为了宣扬其正统性的附会之说罢了。”曹昂有点失望，这小子也不过只是看着机灵，小孩子哪有不机灵的。
“大兄，许久不见了！”出落的愈发亭立的曹珺向曹昂行了个万福。
“珺儿也长大了，只是不知是否还如幼时一般顽劣啊？”曹昂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大兄！”曹珺闻言，顿时嗔怒。
惹的曹昂哈哈大笑，直言曹珺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看着已经长大了的曹珺，曹昂隔着衣服扶着怀里珍藏的玉环，心里暗叹：也不知她怎么样了，三年未见了。
入京之后，曹昂也没有别的事情，出了寻常拜访就是窝在家里读书。
直到这一日，仆人前来禀告说是门外有一男子，自称是曹昂的故人。
曹昂心想：自己离开洛阳三年了，那还有什么故人啊。怕不是来我家混吃混喝的？
这种事不少见，尤其是名士家里更是常见。不相识的跑去名士家里混一顿饭吃，占了便宜的觉得不愧是名士，被占了便宜的觉得我名头居然如此之大。双方都不会觉得自己吃亏，甚至还会引为美谈。
曹昂大小也算是一个名士，遇到这种事不稀奇。
当即吩咐道：“你让厨房做一顿吃食，请他吃了喝了就让他走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至于说去见面，哪有空啊！成天忙着谋划造反呢！
结果那仆人去而复返，曹昂面色有点不太好看：“怎么？一顿饭还不够，想要仪程？”
“呃……”那仆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大公子，那人说……说您欠他的不只一顿饭，一定要您亲自去见见！”
“讹人讹到我头上来了？他怕是还不知道我大父是三公吧！真是不知死活！”曹昂有点恼怒，觉得这人不知进退。
当即放下书本，往自家大门走去。
“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散！财！童！子！”拜访那人见曹昂气冲冲的走来，丝毫不怵，甚至还出言调侃。
这个名号曹昂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搞得曹昂有点愣神。
眯着眼睛仔细大量着来人，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是……王进勋？”
确定了之后，曹昂倒吸一口凉气：“你竟然还活着？”
王进勋闻言也不恼，反而抱拳拱手：“还要多谢您啊，不然我恐怕会被当作黄巾贼寇成为他人的晋身之阶！”
这事儿他说起来挺平常的，但是曹昂听的却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当初是他坑了人家，导致他差点被袁绍所杀。
“何时出来的？”
“中平元年，大赦。我早就出来了，还回了一趟家乡。本想早点来找你，结果却得知你在给你老师守孝，是以拖到了今日。”
“既是故人，便请进来吧。”曹昂让开身子，请对方入内。
仆人奉上茶水，两人分宾主而坐。
曹昂盯着王进勋看了一会儿，出言道：“不知尊驾前来，所谓何事？”
王进勋饮了一口茶，心中直呼好味。四处张望打量着厅堂内的布局，闻言接口答道：“无甚大事，我自出狱后，无处可去。在外间浪荡了几年，今日前来是想投到你的门下。”
曹昂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投到你的门下’，只以为对方是打算做老曹的门客。
只是老曹这会儿不在家，他自黄巾之乱立功之后，甚得何进看中，如今已经被何进征辟为大将军府掾，整日呆在何进府。只好说道：：“既是如此，那就等我阿父回来再说吧。”
王进勋闻言一愣，心知对方是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是要做曹孟德的门客，是要做你的门客！”
曹昂闻言一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对方神色不似作假，才忙不迭的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尚未及冠，怎么能收门客呢！不成！不成！”
曹昂头摇的飞快，拒绝的也非常的干脆。
“如何不成？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你如今不过是收一个门客，有何不可？怎么？是瞧不起我一个贼寇出身的？”王进勋心里知道曹昂话语出自肺腑，但是仍然忍不住生气。
我求上门来给你做门客那是给你面子！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
“为何一定是我呀？咱们之间可是有……”曹昂疑惑不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当初虽然是被你算计，但是你小小年纪能有急智，我也是佩服！后来在河南尹的大牢里关了几年，出来后回乡一看家人离散，或死于兵灾，或死于瘟疫。”
“我家乡在陈留郡，黄巾时有家人逃到了豫州，进了你家的作坊。因此逃过一劫，活命之恩无以为报，故求为门下！”王进勋说完就叩首于地，一副你今天不收我就不起来了的架势。
这……
曹昂有点无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收就真的是不给面子了。
只是曹昂一直觉得这人说话，有些言不尽实的样子。
“既是如此，还请先生坦诚相待！”
曹昂本意只是试上一试的，毕竟当初被对方打劫的时候，这人骑跨骏马，手里还拿着一杆马槊，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曹君……”这个称呼一出口，就见曹昂马着一张脸。
于是只好改口：“小曹君……”
听得曹昂直翻白眼，接口说道：“我尚未及冠，称什么君？也不怕人笑话！你呼我字即可！”
“子脩容禀，并非是有意隐瞒。只是落草为寇，虽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也怕污了家祖清名，更怕家人因此而受我连累。我本陈留圉县人氏，本名董申字子延。王进勋乃是我曾经同僚的名字，借用而已！”董申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人呢？”
“死了！”董申满脸的唏嘘，里面应该有些故事，只是曹昂对此不感兴趣。
“光武帝时的强项令董宣是你什么人？”曹昂多嘴问了一句。
“正是家祖！”董申虽然落草为寇，但是提到董宣也是与有荣焉。
曹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自己在洛阳也没有什么事，收个门客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要注意不能到处宣扬。董申曾经当面辱骂袁绍，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是以袁绍的性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能力怎么样还不太清楚，不过试一试倒也无妨。
“我大父去年买了太尉，花的钱有点多，最近家里乏钱使用，你既知我家在谯县产业，稍后我便修书一封，你带去谯县，将我二叔备好的财货送来洛阳！如何？”曹昂问道。
“但请吩咐，万死不辞！”董申拱手而拜。
崔烈在太尉的位置上坐了几年，皇帝不满意百官也不满意。中平四年十一月，皇帝以其久病将他免职。曹嵩瞅见机会直接拉了三亿钱到西园，皇帝眉开眼笑的授予了他太尉的印信。
曹嵩前面买司空，后面买太尉，加起来给皇帝送了三亿三千万钱之巨。曹昂自己是强烈反对曹嵩给皇帝送钱的，只是曹嵩也有曹嵩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在大司农的位置上捞了不少，眼红的人并不少。只要稍有错处被人抓到，不仅钱保不住更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自己家里，儿子想做征西将军，孙子更是奇葩，无论想法还是做派都没有要当汉室忠臣的样子，曹嵩实在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