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祥瑞
“阿父！……”
正在侃侃而谈的袁绍突闻此言，当即停下了嘴，扭头看向了袁谭。
原本热情洋溢的脸，顿时冷若冰霜。
袁谭脖子突然一缩，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曹昂一脸惊讶的看着袁谭，没想明白这小子想做什么。你是怎么敢的？这个场面我都不敢开口，你还在这儿发什么言呢？
没见到那帮子名士除了张邈没有一个插嘴的吗？
明堂之内霎时间静的针落可闻，只有不时爆出的灯花声和木炭燃烧发出的气声。
袁谭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造成了这种效果，让他心里忐忑难安。
袁绍缓缓转过头盯着袁谭：“竖子何言啊？”
声音很轻，轻到他问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儿子。
“阿父……”袁谭从没见过这样的袁绍，平时虽然对自己比较严厉，但是这一刻他居然从那个严肃的阿父身上看到了一点死亡的预兆。
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嫉妒，只剩下恐惧。
怎么办！怎么办！
求助的目光瞄向了曹昂。
众人顺着袁谭的目光将视线集中到了曹昂身上。
曹昂眼角一抖，恍惚间看到了有些着急的曹操，似乎随时准备站出来帮曹昂请罪。
还有一个一看就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暗自阴笑，似乎是在等着神童被袁绍放弃之后看笑话，顺便踩上一脚。
与这人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少，毕竟吹捧人他们擅长，毁掉一个人他们同样擅长。
与创造一个神童相比，毁掉一个神童似乎更让人兴奋。
曹昂眼见众人百态，心里思索着如何应对的同时也在权衡利弊。
装作没看见，袁谭毁不毁他不知道，毕竟是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袁绍也不可能当庭把破坏了流程的袁谭给杀了。
最多不过呵斥一番，让袁谭丢些脸，撵回老家读书，过几年再出来就是了。
曹昂就有可能彻底毁了，虽然老师刘宽有能力护住他，但是曹操怎么办？况且刘宽已经老了，眼看着就没几年可活了。
与之相对的，曹昂也不可能再成为皇子的伴读，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但是与被袁氏针对这样的弊端比起来，就显得太亏了。
权衡清楚利弊之后，曹昂这才拱手说道：“世伯，想是世兄见您天日之表，心生孺慕，情不自禁耳！”
说完曹昂就赶紧给袁谭使眼色，不管你有什么心思，过了这关咱们再说！
袁绍原本也没有真的就要杀儿子的心思，不过是曹昂的臆测罢了。只是正谈性大发，突然被人打断一时愤怒，如今有了台阶自然就要下来。
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儿子给宰了？那要是传出去袁绍成什么人了？还有资格做‘武林盟主’吗？
“阿父……”
不得不说袁谭这小子也不是简单的，当即做出一副嗫嚅的样子，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冷眼看着这副父慈子孝，舐犊情深的大戏，曹昂知道自己任务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袁绍有了台阶下，自然心里舒坦。
父子俩对视之际，曹操忽然感叹到：“本初父子情深，让人羡慕。”
曹昂突然发现，在老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袁绍的眼角居然噙满了泪水。
相比之下袁谭的演技就差多了，虽然红着眼，但眼泪始终就不出来。
袁绍抬起袖子在眼角蘸了两下，然后声音嘶哑的说道：“一时想起了往事，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有举杯道歉，示意众人共饮。
“正所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本初兄，汝家麒麟子真情流露，可谓孝诶！”
这是那个曹昂一眼就看着不舒服的人说的。
“开始了，开始了！”曹昂闻言，暗自说道。
曹昂自己心里清楚，他给的台阶其实很硬，很陡。但是谁让需要这个台阶的人是袁绍呢，他只要想下，没有台阶也能下。
现在这个硬是硬了点，到也能走就是，更何况这会儿不是已经有人又给垫了一步嘛。
“子远取笑我了，这怎么可以被称为孝呢？”袁绍也不知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
这件事儿的前因在坐众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现在已经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袁绍让自己儿子和曹昂一同出场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借着曹昂抬升袁谭的名望。
袁绍吹捧曹昂之后，再由他安排的托带上袁谭，以后人们提起曹昂就可能想到袁谭。
如此，曹昂扬了名，袁谭也扬了名。哪怕名望不及曹昂，但是吹捧的人多了，两人也就旗鼓相当了。
只是袁谭突然开口，打断了进程，现在曹昂开口解围，名望袁谭就别想了。
原本袁绍这么做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吃了饭喝了酒。但是现在袁谭自己出言打断了流程，还想让人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儿，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有人不甘心，不想看到曹昂这么轻易的得到名望，但是又没有太多的办法。
于是，起了歹心的同时也打算赌一把，赌袁绍也不甘心！
“今日群贤毕集，又见识到了两位神童，可谓是不虚此行啊！”那个叫子远的一下子跳到堂中，向四方拱手。
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袁绍没有出言阻止，这仿佛就是对他鼓舞！
“今日文会，出了两个神童，依我看……”说到一半，他还吊了一下众人的胃口。
一个身材壮硕的人，很有眼色的问道：“子远有话快讲，莫要吊我胃口，否则俺的拳头可不认人！”
子远见是这个粗人开口，不免有些失望，在他想来最好是在坐的某个名士或者干脆就是袁绍本人开口是最好的，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一日出了两个神童，可谓祥瑞也！”
说完他便洋洋自得，一副机智如我的样子。
在坐众人全都神色古怪，明显是不认同他的话。
袁谭一脸茫然，曹昂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
袁绍一脸沉吟，他还在考虑。而在坐的各位名士显然也是在等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