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王天林认栽
王东阳垂头丧气,肩膀上的衣服被妖铁刀划开了,有一道细细的伤口,没流血,擦破了皮的样子,王暖暖感觉爸爸和陆晨等人之间有事,就问道: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刘克也道:老爷子,咱们先把人带回局里,这算是故意伤害了。
没想到王东阳一摆手说:一个是我亲女儿,一个是我二十年带出的徒弟,我说话,你们听不听?
王暖暖没说话,刘克说道:听,当然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王东阳说:既然听我话,你们就都散了吧,我和这几位小青年说几句话,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别在我眼前头转。
王暖暖伸手去摸父亲肩头的伤口说:那就白挨这一刀?
王东阳说:我就不承认是人家扔的刀,你能拿我怎么样?
王暖暖一听这话,知道父亲和他们有事,等晚上回家再细细的问,大庭广众的不好向父亲耍无赖,便对刘克说:刘哥,走了走了,由着老爷子疯吧,更年期加上退休综合症,咱们别管他,继续检查。
刘克看着塑料桶还不甘心,说:那这塑料桶?
王东阳说:这是我的东西,寄存在他们这里的,不是危险品,我的东西你还要查?
刘克赔着笑脸说:那还查什么劲,改天晚上我下了班,带俩菜找您喝点,没事您就出来走走,别闷坏了。
刘克也觉得老爷子可能真是退休综合症,指不定和这帮年轻人鼓捣什么呢。
王东阳沉着脸,众人只好去排查下一家车库,陆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王东阳和蛏子沟商店那老头一起请进车库里。
王东阳一进门就对陆晨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王天林,不过那是我在暗三门江湖上的化名,我真名叫王东阳。
然后王东阳指着蛏子沟商店老头说:和他老人家没关系,让他离开。
花帘月说:离开可以,但我们得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王东阳从口袋摸出花帘月的贼王戒指说:是我,我真是王天林,这老头是我雇来的。
花帘月对蛏子沟商店老头说:大爷,您真够可以的,我给您留下一万块钱,您还和他合起伙来骗我?
老头支支吾吾指着王东阳说:他……他说他给我留了一万块,雇我来的。
王东阳脸上一红说:确实是这女孩子给你留的钱,今天必须说明白,是我把你骗来的,但我会另外给你报酬,你先回旅馆,待会我给你送钱去。
老头一听,云里雾里,见说让走,就出门先回旅馆了。
陆晨和花帘月也没有拦住老头的道理,任由老头离开,转而问王东阳说:你说说吧。
王东阳第一句话就是:我栽了!
然后把前后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王东阳刚参加工作,正是天下小偷泛滥的时节,改开几年之后,商业空前繁荣,经济活动如火如荼,人们的钱包也都鼓了起来,且电子支付还没出现,是小偷最好过的一段时期,反扒成了基层派出所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王东阳便加入了反扒组,随着工作经验与日俱增,他对小偷的了解也日益深入,与他之前的想象大相径庭,以前他以为小偷大多没文化,少教养,家庭多半畸形,后来慢慢发现,小偷中人才济济,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甚至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他们天生就是干小偷的料,与生活境遇无关。
为了更好的抓小偷,他开始跟小偷学习,学习偷技,学习观察人们的眼神,他第一次听小偷讲解偷技,就着迷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小偷说,看一个人钱藏在哪有技巧,比如上衣口袋,有钱包的那只口袋通常比另一只脏一些,油一些,裤口袋也一样;走路的时候老不自觉去扶帽子,说明钱就藏在帽子里,所谓无风扶帽,必是有票;又比如走路的时候一只脚轻一只脚重,钱肯定藏在袜子里。那时候人们被小偷偷怕了,藏钱的方法也层出不穷。甚至内裤里都有口袋藏钱,不过藏在内裤里,小偷也能一眼看出来,因为这样的人坐下时老是调整自己的坐姿。
王东阳几乎成了个扒手痴,最后练出一副火眼金睛,去火车站,不用等小偷动手,他就知道谁是小偷,早早就贴过去,小偷一动手,准没跑,因此在当地警界很有名,叫王一眼。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东阳对小绺门研究越来越深,甚至知道了暗三门的存在。有一年,有个外号叫黄皮子的神偷出狱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成立了开锁公司,专程来拜访王东阳,因为当年是被王东阳抓进去的,要来谢谢王东阳,让他醍醐灌顶,重活人生。王东阳和他相谈甚欢,期间透漏了自己想深入了解暗三门神偷。
黄皮子就对他说:我就是暗三门的神偷,盗门三十六路,我占一路,叫驮碑。
王东阳就说:我想拜师,深入了解下你们这行。
黄皮子很错愕,王东阳就解释说:你看我,和小偷打了一辈子交道,眼看过几年就退休了,连个门户都没进过,实在有些心不甘,我身为反扒警察,做小偷是不可能了,我了解下小偷的海底总可以吧?
黄皮子见王东阳的的确确是个贼痴,也是一激动,说道:我收你为徒。
两人当下一拍即合,王东阳跟着黄皮子彻头彻尾学了一身驮碑的手艺,可惜没用过。
王东阳在整个警察生涯中,捉小偷无数,屡立奇功,但仕途却一直不顺遂,一心扑在技术上的人,都有个毛病,抗上!有时候牛脾气上来,跟领导对着干,领导多不是专家,好以外行指挥内行。顶撞抗上也不用多了,一两年一次就够王东阳受的,所以到老他都是个基层小干警。
直到退休之后,他真有点退休综合症,回忆起自己一生经历,感慨万千,警界没混出个名堂,只是同事们给送了一个雅号——王一眼,这远远不够,因为同事们都是外行人。既然退了休,何不在贼界混点名堂?真去高檐走瓦,撬门入户,他也做不来,毕竟自己是一身正气的警察,那就从贼王的虚名上入手吧,给贼王下战书,赌技不算真偷,只是较量下手段。
恰巧这时王东阳的远方外甥徐刚找到他,这徐刚是焦天竣收的空子徒弟,什么都不教,只骗些吃喝玩乐的钱。徐刚介绍了师父焦天竣认识了王东阳,焦天竣谗言让王东阳挑战花帘月。
王东阳一听,正中下怀。
当下打听起花帘月来,得知花帘月只是得了燕娘子倪巧儿的真传,并不是小偷,和自己一样,心中更喜,和这种‘贼’打交道没有心理负担,于是设计起驮碑局来。
王东阳的女儿和徒弟都在警察局,十几天前,王东阳就知道今天要消防大检查,并且焦天竣告诉王东阳暗三门外的人不能打开塑料桶,里面是暗三门东西,怕破相。于是王东阳就预测到了刘克和花帘月在塑料桶问题上要出矛盾,他又熟悉警察流程,主人不让打开,警察也没办法,只能让主家运走。这就有了机会。
他化名王天林,悄悄潜入车库给花帘月下了战书。
驮碑局要是只设计一环,那是小局,王东阳一出手就是大局,下战书后,他开着自己破车天天蹲在陆晨楼下。陆晨和花帘月的照片,他已经从焦天竣那里看过了,终于有一天,花帘月来接陆晨,他一路跟到了蛏子沟,在花帘月和陆晨寻找目的地之际,他潜入村里唯一的商店,因为远途之人,遇商店是必进的。
王东阳花了五百块钱,雇了商店老头留花帘月和陆晨住宿,夜晚,他用毕生所学把花帘月的贼王戒指给偷了。
驮碑这一路小绺,最会琢磨人心,他断定花帘月一定认为商店老头就是王天林,于是赌约当天,把老头接来,以乱花帘月的视听,他设计的非常好,自己从雨水管道里爬出来,直接在绿化带中行进,隐住身形,接近了车库门口,等不多时,里面就吵闹起来,陆晨把塑料桶搬出来,他用吸盘绳索,就要把桶拽进绿化带。
要不是陆晨多了个心眼,把塑料桶拴在了手上,王东阳就成功了。王东阳不但拽不动塑料桶,反而差点被陆晨拽出绿化带,一看不行,直接弃绳,准备逃跑,伺机再偷。谁知被飞来一物打中,眼前就出现了厉鬼妖怪,吓得半死,仓皇而逃。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王东阳知道规矩,伸出一根小指说:花帘月,我这根指头输给你了,要取你随意,即是暗三门人,我就按暗三门规矩办,绝不报警。
花帘月摇摇头说:你认栽就好,我不要你的手指头,只是想让你再去找焦天竣,不论用什么办法,把这塑料桶的东西是什么打听出来。
说着,花帘月拧开了塑料桶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