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醮神照
传说中，神祇无法在神州立足，就好像二维平面无法承载人类一样。
既然神祇无法降世，祂便用神迹赐予信徒所需。
于是便有了左静涛眼前的这方世界：
为取悦神祇而生，通过斋醮仪式沟通神祇而被神灵照见之地————
【神照】
道庭谚云：
以杀止息，司冥想三千世界。
神而照之，合龙虎入幽通玄。
此为龙虎道庭解释【神照】之真意。
用普通话解释左静涛目前的遭遇就是：
他向神灵祈祷，回应他的是杀醮神照。
左静涛思及此处，就见仰天大笑的石兴义收敛笑容，骈起双指超腕间划过。
大股大股鲜血从他手腕间喷涌而出，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方式漂浮在空中，缓慢沉浮。
这种出血量简直骇人，带入到自己身上，左静涛毫不怀疑自己会死。
左静涛喃喃自语，“他……是在自杀么……”
关梦溪瞥了左静涛一眼，没有说话。
祝锡清佝偻着身子，在左静涛身边悄声解释道：
“神照不可以常理度之，这等情形不足挂齿。”
“何况只要回归现世，任何伤势都可痊愈。”
“道兄只要谨记不要死在这神照中，跟着我完成诏令，自然会有好处。”
左静涛忍着自身恶念对祝锡清的厌恶，点头应是。
对于眼前的一切，左静涛一头雾水。
他需要获得更多讯息，才能摆脱这种凡事都不在掌握中的无知。
那边石兴义在放出大量鲜血后，掐指凝决，高声道：
“摄请神道示下。”
只见洞穴黯淡微光之下，石兴义身前漂浮的鲜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鲜血浮现朦胧豪光，在虚空中画动起来。
很快，空中浮现出十枚由绽光鲜血凝聚的大字：
【诏曰】
【东道劫银】
【玉林戮首】
劫银、戮首？
左静涛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词，至于东道、玉林……
他来不及继续思考，便被祝锡清在旁打断思绪。
“神照之中妙处无穷，我等祈愿都有实现的机会，但也要靠自己争取。”
“能不能实现祈愿，就要落在这【东道劫银】、【玉林戮首】两项诏令身上。”
左静涛回想自己斋醮祈祷的内容，不禁瞠目。
杀人这种愿望也会被实现么？
简直荒谬！
他不动声色，沉声问道：
“前辈祈愿的是什么？”
祝锡清一怔，有些迷惘，又忽的喜笑颜开。
“我啊，当然是锦衣玉食，活的越久越好啦。”
“道兄呢，来这所求何事？”
杀人。
‘杀人！’‘杀人！’
左静涛下意识想到杀人二字，恶念低语同样如此。
相对理性追求知识，渴望秘密，漠视生命，对于自身无关的事情漠不关心。
新增的自身恶念让左静涛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但其情绪暴虐好色，将人类原始本能的黑暗恶念，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对于夺取他人生命这件事上，二者目的不同，但意见却罕见的统一。
“……”
面对祝锡清的问询，左静涛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杀人祈愿，说出来怕是有些骇人听闻。
不等他回答。
就见石兴义身前漂浮的鲜血，豪光尽失，仿佛失去了其中灵性。
鲜血恢复重力，滴滴答答落在阴暗潮湿的地上。
石兴义毫不在意，环视众人，大量失血却依然中气十足。
“诸位同道既然能到这神照之内，可见都是有福之人。”
“鉴于你们有人大多是第一次来到神照之内，我就做一个简短的解释。”
没有人多嘴说话。
“神道诏令诸位也都看到了：【东道劫银】，【玉林戮首】，这便是本次神照任务。”
“时限内完成诏令，所有人都百益而无一害。”
“除了各位斋醮祈愿能得以实现，神祇恩赏也是你们难以想象的丰厚。”
说到这儿，石兴义神情振奋。
左静涛身旁的祝锡清听到此处，浑黄的眼珠中也露出渴望之色。
显然，神照确实有可羡之处。
“我等皆是道庭十二观止同修，自然不能加害与共者，毕竟大家都是有福之人。”
“但是……”
石兴义话音一顿，眼皮垂下，扫视众人后才重新开口。
“如若完不成神道诏令，那就不是有福之人。”
“想来神祇也不希望座下尽是些庸碌愚蠢之辈，不如早日超度的好。”
“所以各位接下来可要勠力同心，如若不然，到时候可别怪石某心狠手辣。”
左静涛默然无语。
却听石兴义身畔一名身着松鹤袍服之人附和道：
“师兄说的明白，我们自然知道好歹。”
见有人发话，外围不知哪处观止的弟子出声问道：
“前辈高功，既然诏令有时间限制，没有时刻，又该如何把握？”
石兴义闻言，掐指一逼，一滴鲜血再次浮现。
鲜血绽着蒙蒙亮的白色豪光，漂浮在石兴义指尖。
“各位可通过血液灵光查看诏令时限。”
“灵光尽蜕，由白转红，即为时限已到。”
“完成诏令时灵光剩余越多，恩赏越厚。”
“神照之内灵性充沛，而人体之血灵性最足。现世难以实现的诸多神妙手段，皆可通过灵血施展。”
“不用惧怕虚耗太大或是疼痛过甚。”
“神照内即使残肢断臂也可尽复，更别提这等损耗……”
左静涛这才惊觉，自身灵性已然充足，没有现世灵性耗尽后的虚颓。
如果在现世，刚刚左静涛使出应对关梦溪的手段，怕是要萎靡不振一段时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负担。
石兴义话音一落，问话那人闭着眼睛嗤的一声，用簪子划开手掌，鲜血肆意涌出。
很快那人便张开眼睛，兴奋道：
“灵性果然惊人！”
鲜血从他掌心缓缓流出，漂浮在他身前。
血液中绽出的豪光将他身上道袍图案照的清晰可见。
随后他便再次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龙虎至圣先师，弟子项博存想先师无上神通……”
自称项博的男子一边念着祷词，一边用鲜血在地上画坛建醮。
左静涛看的明白，他这是想要用灵血建醮存想，尝试沟通前辈先人。
不等自称“项博”的弟子继续念下去，石兴义听到他祷词内容，脸上顿时变了神色。
“蠢货！快给老子闭嘴！！！”
他言语间充满恼怒。
左静涛身侧的祝锡清也皱起眉头，一边往后挪步远离，一边出言制止。
“不可存想龙虎先师！”
左静涛虽然不知道项博存想龙虎先师有什么不妥，但跟着跑总没错的。
他正想往后退去，却被关梦溪挡住了退路。
“怕什么，远着呢。”
女郎说完，对着项博所在方向扬了扬光洁的下颌。
对于两位前辈高功的喝止，项博好像有所惊觉，嘴里祷词渐渐停歇，扎着道髻的头颅缓缓垂下，静止不动。
他身旁同伴上去查看情形，伸手向项博探去。
可他手还没碰到项博身上，就听“嗤”的一声。
就见他脖颈上一团血光炸开，整个人直接歪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其脖颈相连处，只有冷白色的气管骨头不停涌出鲜血，距离身首异处也只差一丝，俨然是活不成了。
“真神不上身，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