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丰穰献祭

楚元伟看向了仓内。

最上面浮着一轮麦穗金环，篮球大小，和王祭舍头上的麦环很像，不同的是，仓内的麦穗神异非常，散发着耀耀金光。

仿佛一轮金色的太阳。

麦环下方是一丛翠绿草药。

通体晶莹，纤细柔嫩，大约种了双人床的面积，十分鲜萃可人。

这便是楚元伟培育了一年，但在丰穰之仓的加速下，相当于百年的九叶香茅。

楚元伟看着九叶香茅，闭上眼，面露挣扎，缓了一会才道：

“丰穰之植，关闭。

丰穰之修，开启。”

话音落下，一股金色的风从仓内涌了出来，不消片刻就散在了空气中。

随着金色灵气外泄，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不过几个呼吸功夫，全部枯死了。

眼见灵药枯死，楚元伟说不心痛那是假的，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吩咐下去：

“那些枯草虽然卖不上什么钱，但到底还有些作用。

祭舍，你找几个稳妥的助祭收了，炮制一下，煮水给村民补补身子。”

说完，楚元伟又对着莫族长道：

“人和怪物都交给祭舍，我们马上准备仪式。”

一众人不管心思如何，想法怎样，都是领命而去。

先是两个清秀姑娘披上黄色纱衣，带上白银镰刀，低头敛目，神情肃穆的走进了丰穰之仓，慎之又慎的开始割起了枯萎灵药。

八个身穿黄白二色纱衣的小伙，从海蚬子村一众人手上接过莫大柱和海怪。

一前一后，放在了土坡前的空地上。

王祭舍见一人一怪放好，就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掏出一个金黄盒子。

打开。

里面是麦皮磨成的糠，与丹砂、金银、汞等金属混合成了粉末。

整体呈现出一种暗暗的紫黑色。

王祭舍取过一只小碗，将粉末倒入碗中，兑上水，很快碗中的水变成了清亮的紫金。

从包中拿出一支毛笔，王祭舍蘸着紫金水，飞快的在一人一怪四周地上画上各种符文。

等到王祭舍画好，那两个姑娘也收割完灵草，退了出来，恭敬的守在一旁。

至此，一个简单的仪式就布置好了。

“那现在开始吧。”

楚元伟说完，就举起他的右手，一股灵气从他丹田处涌出，顺着全身经脉，最终汇到了他右手的图案上。

仓内的那轮麦环缓缓飘了出来。

这时王祭舍领着一众助祭跪了下去，她们面向金色麦环，声音空灵圣洁，像是挽歌，又像唱诗：

“繁育生命和欲望的沃土。

一切收获的保卫者。

留存于未来的灵性种子。

丰穰。

我于此献上养分，向您祈求平安。”

众人念完，那麦轮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王祭舍便口中微动，无声念出一个音：

“唵”

王祭舍修为有限，无法念出完整的六字明，只能念出首字。

不过单论这“唵”，便也是一个咒，名曰一字明，亦可开启丰穰之仓的力量。

王祭舍念完后，地上的符文便发出淡淡的紫金灵光。

金色的麦环飞到了海怪头顶。

海怪看着麦环，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它疯狂的挣扎嘶吼，拼命的想要逃走。

仿佛在它眼中，那麦穗上结的不是麦子，而是什么极为可怕的扭曲。

麦环停了下来。

麦秆枯萎消散。

麦粒成熟脱落。

麦种落在了海怪的身上。

柔嫩的白根，又快又狠的扎破了海怪坚韧的表皮，一路向下，钻入了海怪的体内。

海怪挣扎更甚，甚至弄断了拇指粗的麻绳。

可即便如此，也是无济于事，随着时间推移，白根越生越多，海怪的挣扎也就渐渐弱了下去。

不过几个呼吸，海怪就不再动弹了。

或许是意识到此劫难逃，海怪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楚元伟，眼睛里非常拟人的出现一抹怨毒。

很快，那抹怨毒又变成了带着恨的快意。

看着楚元伟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楚元伟读懂了怪物的眼神，皱了皱眉头：

“这看死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楚元伟心中顿觉不妙，十二万小心的看着，以防不测。

麦粒在海怪身上生根发芽。

麦粒依旧在疯狂生长，抽芽之后，又开始结杆。

一寸。

两寸。

三寸。

......

眨眼功夫，麦粒就从怪物体内钻出来，一颗颗种子长成了一柄柄二十来寸的麦秆，颜色也开始渐渐变得金黄。

海怪身上长满了麦穗，就像一个披着鱼皮，肿胀而又怪异的刺猬。

等到麦子长得金黄，它也只剩一张皮挂在骨头上。

无论是血肉还是内脏，都被麦根吞噬的所剩无几。

但饶是如此，怪物依旧没死，依旧在用怨毒的眼光盯着楚元伟。

楚元伟眉头皱起，他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在盯着怪物，没人注意他，就心念一动，一道意识传给了影仔：

可以动手了。

影仔传出兴奋的情绪，它并不现出实体，而是保持着影子形态，分出一条拇指大小的触手，一头扎进了怪物的影子中。

就像肠道运送食物一般，触手一阵蠕动，影仔正在吸食着怪物的影子。

连带着，它还吞噬了一些零星的影子的记忆。

那是一个以影子为角度，所观察体验到的世界。

深海在上，天空在下，周遭的颜色也只有黑白灰三色。

灰暗。

颠倒。

死寂。

两大一小，共三头血齿鲨就在这样一个世界，浑浑噩噩的生活着。

直到五天前，深海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泛着不详的暗红血光。

血光使植物产生了异变，纷纷长出了血肉模糊的人手兽爪，也把动物变成了一个个蛹，铺满了海床。

三条血齿鲨好奇之下，游了过去。

它们看到裂缝里面，有一只巨大的、带着无尽恶意的黑色眼睛。

眼睛恶毒的注视着一切活物。

三条血齿鲨被眼睛看到。

立刻，它们体表生出粘稠的角质，裹成了一个蛹，沉到了海底。

在这之后，就是一条小血齿鲨长出了四只人脚，它先父母一步破蛹而出。

它察觉到附近海域一座岛上，似乎有什么很强大的宝物在吸引它，于是就上了岸。

在这之后，就是咬伤莫大柱一事。

“万物有灵，影子也不例外。

有些影子获得了灵性，会产生一定的记忆，影仔吞噬掉这些影子，融入自身，也会顺带接受一部分记忆。”

楚元伟接受了影仔传给他的记忆，表情相当不好：

“血齿鲨是少有的，以家庭为单位的海兽，非常注重亲情。

如今我杀了它们的孩子，它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肯定会找我报仇。

另外，那条深海的裂缝，也相当的危险，就是不知道这裂缝出现在哪里。

要是外海，那还好，如果是内海......”

楚元伟打了个寒颤。

也就是在这时，王祭舍突然拉过楚元伟，指着怪物，一脸惊疑：

“岛主，快看。”

楚元伟顺着王祭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怪物连皮带骨，已经被小麦吸收的七七八八。

它原先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蓝色晶石，正发着淡淡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