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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

两个可怕的梦

“八十一难”之第七、第八难

主人公 孙悟空

武 器 金箍棒

特 点 战斗力极高,曾一人单挑天庭正规军。

弱 点 任性,脾气大,不过有本事的人通常脾气都不小。

在大唐和鞑靼国的边界,有座山叫两界山,山这边是大唐境内,翻过山便是异国之境。两界山原本叫五行山,生活在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座山底下,压着一只猴子。没错,他就是孙悟空。

两个可怕的梦

孙悟空已经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了,起初,他满心愤恨与不甘,铆足全身力气想要掀翻身上的大山,但纵然他有无穷力量,却也无法动摇大山分毫,只因山上有一道如来佛祖留下的金字压帖—那张纸代表着佛祖的力量,孙悟空终究不是佛祖的对手。

数十年之后,孙悟空不再挣扎,他终于明白了:凡人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举起藏在自己耳朵里的金箍棒;而自己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脱如来的手掌心。于是,孙悟空开始平静下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只是偶尔有人经过时,才和对方说说话。

睡得愈多,做梦也愈多。孙悟空的梦,大都光怪离奇,不可思议。

第一个梦里头,孙悟空梦见自己是一只“普通猴子”。

梦中,孙悟空从仙石中跳了出来,在花果山上结识了许多同类,成了猴群的首领—美猴王,每日与群猴嬉戏打闹、逍遥自在……至此,梦中的情景与孙悟空本来的“猴生”一模一样,重新走了一遍“猴生路”的孙悟空满心痛快。

某日,一只通背猿猴来到孙悟空面前,说道:“大王天赋异禀,花果山群猴在您的率领下其乐融融,可您毕竟是肉体凡胎,终究难逃一死。我听说在那古洞仙山中,有不老的神仙,您若能与他们学习长生不老之术,便可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梦中的孙悟空脑子“嗡”的一声,那一瞬间,梦境和现实之间的障碍似乎被打破了。孙悟空想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的经历—他的确找到了一个神仙师父,叫菩提祖师,也跟菩提祖师学到了长生不老的仙术,还有百战百胜的本领。可那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简直生不如死。想到这儿,梦中的孙悟空赶忙对通背猿猴说:“我才不要去学什么长生不老的仙术,像你们一样做个普通猴子,逍遥过一生,便是最大的福分。”

通背猿猴长叹一声,转身走开了,临走时仿佛自言自语:“普通猴子想要安安稳稳过完一生,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众生皆苦啊。”孙悟空没有理会他,铁了心哪儿也不去,要在这花果山上自由自在地生活。

不几日,孙悟空正在水帘洞中嬉戏打闹,一只小猴子突然闯进来,惊慌失措地说:“大王,大王,不好了,有好多妖王打上门来,说要霸占花果山。”

孙悟空赶忙问:“是哪几个妖王?”

小猴子说道:“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和禺狨王。”

梦中的孙悟空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在现实中,这几个妖王最后都成了自己的结拜好兄弟,于是他便说道:“休要惊慌,我去会会他们,这些妖王与我意气相投,有话好说。”

孙悟空大大咧咧地走出水帘洞,见到了那几个妖王,开口便说:“几位好兄弟,别来无恙啊。”

没想到,那牛魔王却一点儿也不客气,说:“你个臭猴子,敢与我等称兄道弟,套近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孙悟空有些纳闷,说:“我为何不能与你们称兄道弟?只要意气相投,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几个妖王哈哈大笑,说:“我们几个,都有无边的法力、无上的神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毛猴子,有什么资格与我等以兄弟相称?还不赶紧滚远一点儿!”

孙悟空愣住了,他这时方才醒悟:原来,现实世界中,妖王们之所以对自己客客气气,称兄道弟,并非因为“意气相投”,而是因为自己有高强的本领、玄妙的法术。假如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猴子,妖王们根本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些妖王见孙悟空怔怔的,一言不发,以为他想要反抗,便对花果山发动了攻击,喷火的喷火、打雷的打雷,一瞬间,整座花果山便被大火和雷暴毁得面目全非。孙悟空手下的猴子们,也惨遭屠戮。看着眼前的惨状,孙悟空悲从心来,放声大吼……

悲怆的情绪让孙悟空不由得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双眼,一座大山仍然压在身上,四周除了偶尔出现的鸟语之外,依然是一片寂静。孙悟空自言自语道:“原以为,我若是只普通猴子,便不会有诸多烦恼,现在看来这也是妄想了,普通猴子的可怜遭遇,只怕会更多……”

“大圣、大圣,该吃饭了!”土地公公的声音打断了孙悟空的思绪,孙悟空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身高不满二尺、满头银发的土地公公,说道:“餐餐都是硬邦邦的大铁球、火烫烫的红铜水,都吃腻了。”的确,自打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天庭便只给他送这两样东西吃,要不是孙悟空一身钢筋铁骨,怎么吃得下去?

土地公公笑了笑,说:“孙大圣委屈委屈吧,上仙只让我给大圣吃这些东西。再说了,人间哪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能比得上天庭的仙桃、仙酒?”

孙悟空说:“那是当然,当年我在天庭当齐天大圣时,仙桃吃一半扔一半,仙酒用来刷牙、漱口,彼时也没觉得那是什么好东西,可现在再想吃一口,恐怕只能在梦里喽。”

土地公公依旧笑嘻嘻,说:“既然梦里什么都有,大圣你吃饱喝足,就继续做梦吧。”

孙悟空说:“好你个土地老儿,竟然敢揶揄我老孙,有朝一日我逃出这五行山,必要用金箍棒打你的狗腿。”

土地公公一点儿也不怕,笑道:“你总说有朝一日,这都五百年了,我也没等到你说的那个有朝一日。”说完摇摇晃晃地走远了。孙悟空叹了口气,望着土地公公的背影,竟然有点儿不舍,这白胡子老头嘴虽然比较损,但这五百年来,他是和孙悟空说话最多的人。

吃饱喝足,天色渐晚,孙悟空望着头顶上的天空,眼看着月亮、星辰逐渐升起,往事逐渐涌上心头。他想起了老龙王,自己修道归来后,去龙宫把老龙王的定海神针强行要了来;想起了阎罗王,为了让花果山的猴子都能长生不老,他一路打到地府,逼迫阎罗王交出生死簿;想起了二郎神、托塔天王等一干天兵天将,这些家伙奉玉帝之命来攻打花果山,却被自己统统打败,逼得玉帝让自己上天庭做神仙;想起了太白金星,一开始,玉帝让自己做弼马温,就是天庭的马夫,自己一怒之下重回花果山,最后还是太白金星这老家伙说服了玉帝,给了自己一个“齐天大圣”的名号……

太多的往事出现在脑海中,让孙悟空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他又睡着了。梦境中,自己还是那个齐天大圣,住在天庭的桃园中,月亮和星辰都是邻居。

梦中的孙悟空暗自寻思,自己之所以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就是因为吃光了仙桃,偷喝了仙酒,还盗走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如今“时光倒流”,自己可不能再犯这些错误了。因此,梦中的孙悟空忍住食欲,并没有偷吃仙桃;七仙女奉王母之命来摘桃子时,孙悟空也没有作弄她们;王母娘娘举行蟠桃盛会没有邀请孙悟空,他也强压心中不满,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总而言之,孙悟空像一个“真正的神仙”那样遵守天宫的规矩、忍受玉帝和王母的不公正待遇,他只希望不要再生事端,能在天庭中当个“闲散大神”就知足了。但没想到,孙悟空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一天,太白金星找到他,说:“孙悟空,玉帝命我来传旨,他说你举止失当,要革去你‘齐天大圣’的名号。”

孙悟空又惊又怒,说:“我已经如此安分,为什么说我举止失当?”

太白金星说:“玉帝说了,上次你在天庭开会的时候,放了一个屁,这便是举止失当。”

孙悟空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太白金星眼看孙悟空要发怒,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孙大圣,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一朝难有二主,玉帝是天庭之主,你却自称‘齐天大圣’,岂不是和玉帝平起平坐了?他心里头自然不愿意,所以你还是把这个名号舍了吧,玉帝心里头舒服了,你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孙悟空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要封我为齐天大圣呢?”

太白金星探口气说:“当初不是因为打不过你嘛,玉帝只好出此下策……”

孙悟空哈哈大笑,说:“当初我把天兵天将揍得满地找牙,你们倒能容我,现在我安分守己、遵守天条,玉帝反而觉得‘齐天大圣’碍了他的眼。好好好,原来你们是一帮只认棒子不认人的家伙,那就别怪我老孙不客气了!”说完孙悟空从耳朵里拿出金箍棒,纵身一跃飞到天庭上空,朝着玉帝居住的凌霄宝殿一棍子打了下去……

“史上最强徒弟”已就位

孙悟空在梦中又要大闹天宫,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悟空!醒醒。悟空!醒醒。这声音将孙悟空从梦中惊醒。他仰起头一看,观音菩萨带着徒弟正飘在半空中。观音菩萨见孙悟空醒了,便对徒弟说:“这便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被如来佛祖镇压在此。”

孙悟空故意装作不认识观音,说道:“是谁在背后揭我的短?”观音带着徒弟来到孙悟空面前,说:“你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孙悟空笑道:“想起来了,你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不知道来此有何贵干?”

观音道:“给你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怎么样?”

孙悟空愣住了,嘴里喃喃地说:“自由……自由……”刚才那两个梦又浮现在眼前,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那么这一次,别人给的自由会是真正的自由吗?自由的代价又是什么呢?可是他已经在此被困了太久太久,迫切地想要挣脱压在身上的大山,所以即便是别人“施舍”的自由,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孙悟空道:“只要能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愿意。”

观音说:“很好,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唐朝和尚路过此地,他能救你,得救之后,你要保护他去西天取经。”

孙悟空连忙说道:“好!好!好!”

观音菩萨也不废话,带着徒弟离开了。

从此之后,孙悟空便每天等待唐僧出现。没有盼头的时候,百年时间也如同一刹那,有了期待后,片刻空等也令人万分焦急。孙悟空等啊盼啊,终于有一天,一个光头和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孙悟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喊道:“你是去西天取经的和尚吗?”话说此时的唐僧,刚刚经历了他西天取经路上的第七难—双叉岭上。事情是这样的,唐僧好不容易逃出了寅将军的巢穴,来到了一个叫“双叉岭”的地方,在那里,他又被两只老虎、数条毒蛇围攻,这些毒蛇、猛兽虽然不是妖怪,但对于孤身一人的唐僧而言,也是难以解决的大麻烦。正当唐僧要被野兽吃掉时,当地一个猎户路过,帮他打退了猛兽。

一系列的劫难让唐僧心有余悸,一个人走在荒山野岭,他内心惴惴不安,一有风吹草动,便紧张不已。正在此时,唐僧听见有人大喊道:“你是去西天取经的和尚吗?”唐僧又是一惊,心想:“为何山间有人和我讲话?”他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

孙悟空见唐僧看到了自己,生怕自己的怪模样把唐僧吓跑,便连珠炮似的说:“观音菩萨让我在这儿等你,只要你救了我,我就保护你去西天取经。”

唐僧的两个徒弟被妖怪吃了,正愁身边没人,见有人主动要给自己当“保镖”,自然非常高兴。但他看了看压在孙悟空身上的大山,说:“可这么大一座山,我搬不动呀。”

孙悟空说:“不用你搬山,这山上有一张佛祖留下的金字压帖,你撕了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唐僧将信将疑,但还是登上山顶,果然发现有张金字压帖,就顺手撕下。孙悟空高兴极了,说:“你赶紧走远点儿,我要出来了!”

唐僧走出二里地,刚停下就听孙悟空大喊道:“不行,太近了,再远点儿!”唐僧走出了五里地,孙悟空还在喊:“太近,太近,再远点儿。”唐僧想:“都这么远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但他不敢不听孙悟空的话,依旧往远处走去。

实际上,孙悟空比唐僧更着急,他已经在山下被压了五百年,早就幻想着“逃出生天”的那一刻了。要不是怕唐僧被山石所伤,好不容易找到的师父当场丧命,孙悟空早就爆发了。他看唐僧的距离差不多了,便用尽全身的力量从山中跳了出来,一座大山被孙悟空瞬间顶翻,只见山崩地裂,无数山石被猴子“炸”到半空。虽然唐僧距离五行山已经很远了,但还是有许多大石落在他周围,险些把唐僧给砸死,这便是他取经路上的第八难—两界山头。逃出生天后的孙悟空,一个跟头翻到了唐僧面前,口称“师父”……就这样,孙悟空成了唐僧的徒弟,保护他一路朝西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