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村
回了村，天已经黑了，那些赶集的人也早已回来，大多数人此刻正在家中。
或打扫卫生，或剪着窗花，备着过年要用的东西。
往日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反而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走在村间土路上，周边家家户户亮着火光。
栗丰独自游离在这些火光之外，隐于夜色之中。
不多时，回到家中，栗丰随意弄了些吃食，简单吃罢，也不打算浪费蜡烛，便打算去睡了。
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丰哥，你睡了吗？”
不用开门，栗丰便知道是谁了。
来到院门口，将门闩取下，随着吱呀一声，院门大开。
“可芹，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夏可芹此刻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被外头的天气冻的，还是别的什么，一脸神秘的笑看着栗丰。
忽的将背后的双手抽出，摊在栗丰面前。
“看，这是什么。”
她的手中是一个荷包，而荷包的布料似乎正是那天夏可芹托他去城里买的。
栗丰倒是不曾想过，对方那块布料会用在这里。
结合此前夏可芹的一些表现，栗丰作为恋爱观更为开放的现代人，很快便明白了夏可芹的心思。
只是这份感情，他注定无法回应。
已经不再是原本的那个栗丰，也不可能留在这青牛村中一辈子。
忽然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暖意，栗丰才回过神来，发现夏可芹已经扯住了他的右手，将荷包轻轻按在他的手中，又很快把手缩回。
“送你的。”
看着对方扭头闪躲的眼神，以及愈发红润的脸颊，栗丰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对了，丰哥，我爹让我请你过几日去我们家过除夕。”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栗丰自然不会再跟他们牵扯更深。
“不用了，我早已与村长约好，除夕去他那来着。”
“那，那好吧。”
夏可芹有些失望，还是抬头笑道。
“那丰哥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走出门口时，栗丰叫住了她。
“这个荷包，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平日基本都在山间，别给划破了，浪费。”
说完，也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栗丰用同样的方式，将荷包塞回了夏可芹手中，走回了院落中，然后将门重新闩上。
夏可芹有些愣了，她没有想过栗丰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她举起手中荷包，看着上面还略显青涩的针脚，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前也模糊起来。
举起荷包，奋力往路边一掷，便哭着跑走了。
这也不能怪栗丰心狠，他一直觉得既然没有这个心思，那就别给对方任何希望。
虽然显得有些生硬无情，可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第二天一早，村长家中。
“你要离村？”
“是，还希望村长能够帮我开些路引。”
一边说栗丰一边取出一些银两。
“这些银两便给村长你去打点关系。”
村长没有看那些银两，而是认真的盯着栗丰。
“小丰，你年轻，想出去看看我能理解，可是你现在还是年纪小了一些。外面的世界固然光彩，可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多，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我不能帮你。”
“村长，我心里有数。”
村长仍是摇头。
栗丰向后退出几步。
村长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丰你想明白便好……”
却见栗丰从腰间抽出一柄斧头，一时间斧势犹如狂风骤雨。
村长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往桌下躲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栗丰。
“小丰，你做什么？！你冷静一点。”
见栗丰没有欺身上前的意思，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
饶是对武功丝毫不懂的村长，看见栗丰舞斧如行云流水，气势磅礴，哪还不明白，栗丰竟有武艺在身。
原本的恐惧也化作震惊，嘴中喃喃。
“小丰，你什么时候……”
一轮斧技运罢，栗丰收势，看向犹在惊讶的村长。
“村长，我有自保之力的。”
“你，你，你什么时候还会武功了？”
村长神情犹见天倾。
栗丰没有解释，只是道：“村长，恕我不能告知”
半晌，村长才抚着心口重新坐了下来，看向栗丰的眼神复杂，他觉得好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栗丰。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再多问。”
又叹一口气。
“凭你方才那一手，或许的确足以出村闯荡了。”
只是村长仍有些无奈。
“你当真非现在出村不可？等你再年长一些，我绝不拦你。”
栗丰只是拱了拱手。
“还请村长成全。”
见栗丰态度坚定，村长无奈，语气中有些愠怒，似有些埋怨栗丰的不听劝。
“好吧好吧，你先回去吧，等路引下来了我会去找你的。记得把这些银子带走。你上次为村中贡献那么多银两，已实属不易，算我承了你的情，这次便还你了。”
栗丰倒也没有在意，对方愿意帮自己便好。
“多谢村长了。”
答了谢，栗丰便往门外走去。
待快出门时，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嗓音。
“不论如何，青牛村都是你永远的家，若是在外面想回来了，就随时回来吧。”
栗丰没有回头，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一定。”
又过几日，除夕正式到来。
家家户户都已经贴上了春联，囱顶飘出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也闯入外头的土路上。
只有一户人家与别处迥异，那便是村尾栗丰的家。
只一张木桌上点着昏黄烛火，栗丰坐在桌边，执一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嘶，这笔真难用。”
片刻后，栗丰将纸举起，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虽说他没有使用毛笔的习惯，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写过字的乡野村夫。
成品不算好看，但至少足以让人看懂。
将纸重新摊回桌面，栗丰背起旁边的布包，便出了门，这一回他没有关门。
一出门，便见一个荷包静静地躺在地上，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荷包上的流苏舞动。
这荷包栗丰自然认识，无奈的摇了摇头，栗丰将那荷包捡起，掸去上头的脏污与积雪，随意揣入怀中。
又用干净的那只手从包裹中取出一张干饼，就着一路上的饭菜香气，艰难下咽着。
某一瞬间，看着周遭灯火，栗丰感觉自己就像那卖火柴的小女孩。
只是，栗丰知道，自己还有无限的未来。
念及于此，他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脚步轻快起来。
他出村后的第一站便是结阳城，有什么所需，他便可以在结阳城补充了，同时还有机会看看是否能够赚些银子，他手中的银两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