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怪胎
午时的阳光透过朱红色的庙门，洒在土地爷的金身之上。
使那庄严的神像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显得更加威严而神秘。
土地庙外，人头攒动，大批难民和百姓已经自发地排起了长队，等待着领取那一碗热腾腾的稀粥。
她的善举深深感动了这些百姓。
于是，他们每天都会前来，为土地爷献上几柱清香，以此表达他们深深的感激之情。
戚夫人深知，在这艰难的世道，有些人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是花钱买香烛呢。
于是，她便体贴地在庙门口摆放了许多供香，让那些心怀感激的百姓自取，以此表达他们对土地的敬意。
此时，金宝正站在庙门外，正笑容满面，乐此不疲地为前来拜谢土地的百姓派发着供香。
那喜庆的模样，引得许多百姓纷纷夸赞。
而崔琅则静静地站在土地神像一侧，默默聆听着每个人许下的心愿。
每当听到那些他力所能及且不违背道义的愿望，他便会记在心中，打算日后再帮他们完成心愿。
其中，有夫妻二人一同求子的，崔琅便向其渡过一道氤氲之气，保准他们晚上龙精虎猛，难舍难分。
有做生意求财的，崔琅无法直接给予他们财富，但也为其附上一缕仙霞之气，能够短暂地提升他们一丝魅力。
然而，在众多人中，一个老妪却引起了崔琅的注意。
她与其他人不同，既不求财，也不求事。
只一个劲地跪在土地神像面前，不停地磕头，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崔琅不由心生好奇，于是便走了过去，冲着那老妪轻声问道：
“老婆婆，我是本庙的庙祝，名叫崔琅，我观你神不守舍的样子，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和我说说，或许我能提供一些帮助。”
之前，崔琅都是以仙霞遮身，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进入土地庙的人们能看到他，但却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容貌。
不过，如今崔琅与老妪交谈，那老妪一抬头看见崔琅，顿时惊愕，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菩萨，我错了！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她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周围香客们的注意。
他们纷纷抬头看向崔琅。
一时间竟真的以为他是观音菩萨降世。
于是，众人纷纷效仿老妪，跪拜在地。
崔琅见状，心中哭笑不得。
连忙上前扶起面前颤抖的老妪，随后对着众人解释道：
“各位乡亲，我是本庙的庙祝，名叫崔琅，并不是观音菩萨，你们快快起来，我怎能受你们如此大礼。”
这时，金宝听到庙内的动静，也好奇地走了进来。
那老妪一瞥见金宝，顿时又吓得跪倒在地，颤声道：
“你还说你不是观音菩萨，如今童子都跟来了！”
说完，她不停地磕头，口中哭喊道：
“菩萨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让老天爷收了我吧，我真不想活了！”
崔琅见老妪情绪激动，便给金宝使了个眼色。
金宝立刻会意，高声对众人说：
“乡亲们，快起来吧。观音菩萨都是穿着白衣，手拿净瓶的，哪有穿着红衣的观音啊？”
由于金宝一直在庙外接引香客，不少人对他颇为熟悉，听了他的话，众人才半信半疑地站起身来。
有人抬头仔细打量崔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忍不住惊叹道：
“天爷呦，这世上竟然还有长得如此俊俏的郎君！”
崔琅便趁此向众人说道：“各位乡亲，我是本庙的庙祝崔琅，今后大家若是需要求神问卜、驱邪破煞，都可以来庙里找我！”
随后，他便将跪在地上的那老妪扶了起来，引进了后堂，安置在椅子上坐下。
那老妪坐下后仍然神情恍惚，口中不断说着胡话。
崔琅察觉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于是轻轻一挥手，便散出一道仙霞，渐渐安抚住她慌乱的神魂。
接着，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老妪手中，轻声问道：
“老婆婆，您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然将你吓成这样？”
那老妪此时也在仙霞的作用下，逐渐恢复了神智。
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茶水，喝了一大口后。
突然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造孽啊！我真是该死啊！”
崔琅见状，连忙将她再次扶起，一番温言安慰之后，老妪才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老妇人来自江州城下的凉西村，只是个平常的庄户人家。
他家媳妇十月怀胎，就在前几日刚刚临盆。
这本该是全家欢庆的事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儿媳竟然生下了一个怪胎！
据老妪颤抖的声音描述，那孩子出生时便有四只手、四只脚，身体前后竟然一模一样，没有后背，五官都长在头顶之上，诡异至极。
浑身上下只有脖子处长着一圈长长的红色毛发，一直垂到了脚下。
那时，儿媳突然临盆，而老头、儿子，此时又都在码头帮工，没人能够去帮忙请稳婆。
老妇人也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也知道些接生的门道，于是她便决定亲自为儿媳接生。
可没想到的是，那孩子生下来后，竟是个怪物！
顿时吓得她直接将孩子抛在了床上。
刚刚生产还十分虚弱的儿媳，听到孩子的哭声，便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这时那老妇人迅速回过神来，她深知绝不能让儿媳看到这个孩子的模样。
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想要将这个怪物溺死。
然而，儿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起身探个究竟。
老妪眼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便将那怪胎迅速塞进了篮子里，用布牢牢盖住，全然不顾儿媳的叫喊。
拎着篮子，便匆匆出门，心中满是慌乱。
直到将那怪胎扔到了山上，才放心下来。
老妪回家后，发现儿子和老头也都下工回了家，正请了大夫去医治躺在床上的儿媳。
儿子一见她进来，便急切地质问，为何对儿媳抛下刚刚生产的儿媳一人在家，又连声追问，她把孩子抱到哪去了！
面对儿子的连串疑问，老妪心中一紧，可他又怎能当着大夫的面，说儿媳竟是生了个怪物呢。
于是，她故意板起脸，佯装恼怒地说道：“生了个没用的赔钱货，我已经把她扔到河里淹死了！”
话音刚落，儿媳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随即昏厥过去。
大夫见状，又是扎针、又是灌汤，一番忙碌后，才将儿媳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此时，村子里溺死新生的女孩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当大夫听到老妪的话后，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那儿媳，知道婆婆竟然将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活活溺死后，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但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只是越发地沉默。
送走大夫后，儿子、丈夫便愤然将老妪数落了一番。
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只是以为老妪重男轻女，才溺死了孩子。
面对儿子和丈夫的责备，老妪心中五味杂陈，但她却紧咬牙关，没有透露半句实情。
她深知，一旦这个骇人的秘密被揭穿，他们定会惊恐万分，甚至可能会因此休了那个生出怪物的儿媳。
而他们一家也可能会被当做妖怪，赶出村子。
于是她便独自将这个秘密瞒了下来。
本来一切都应该还好好的。
可直到今日，她和老头子进城买东西，途经石梁河边时，恰巧遇见几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在水中嬉戏玩闹。
突然间，其中一个孩子惊呼一声，竟在水中摸到了一个物件。
那物件的外面，层层叠叠地缠绕着好几重布帛，包裹得严严实实。
于是几个小孩便七手八脚地将它抬上了岸。
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瓦罐！
小孩子天性好玩，见到是个瓦罐，想都没想，便抬起来往石头上摔去。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
那瓦罐便被他们摔了个稀碎。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从瓦罐的碎片中，竟滚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婴儿。
这婴儿一落地，便灵活地转身就跑。
孩童们愣住了，但很快他们见到那好像是个婴儿，便都好奇地追了上去。
可刚追了一会儿，顷刻之间，就见那婴儿脚下突然刮起一股旋风，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紧接着，就见那婴儿竟凌空飞起，一下子就跃起了几尺之高。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孩童，吓得他们惊恐地四处逃散！
而就在这时，一艘小船缓缓靠岸，那船夫一看到天空中飞翔的婴儿，惊恐之下，他便举起手中的船篙，猛地朝那婴儿挥去。
一声惨叫传来，那婴儿便被船篙击中，从空中坠落，掉入河中，随着水浪翻滚，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但，在河边的老妪，却看到了那婴儿的样貌。
竟是，与她前几日丢弃在山上的怪胎如出一辙，浑身覆盖着红色的毛发，脸面异于常人地长在了头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