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王喜姐把下人全部支开了，然后坐在朱翊钧的跟前。

“陛下可还记得湖州堤坝决口一事？”

朱翊钧点了点头，提起这件事他就很生气。

“这件事看似是姚宗文的浙党在做，贪墨的钱财是他们拿的。事实上，都是叶向高点头答应的。”

“齐党从不在明面上做出与朝廷相悖的事情，但是他们擅长挑拨关系，就像当初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矛盾。”

说到这里，王喜姐停了下来。

朱翊钧也算是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但也很是无奈。

如今江南动乱，辽东女真人屡屡进犯，再加上之前杀掉了那么多人，现在还真没办法动他们。

送走王喜姐后，他一个人靠在床上，看着系统上也没有多的提示之类的，独自神伤了起来。

杭州府。

“大人，他们是准备困住我们。”

孙传庭正站在城头之上观察着义军的情况，他直接对李明义说道：

“对面的头领是个聪明人，杭州城高墙固，围而不打。援军出发这么多天了，他肯定是在路上设了埋伏。”

孙传庭分析得很在理，李慕白就是打算采用围点打援的手段，将援军吃掉壮大自己的力量。

等到杭州城人困马乏的时候，再集中所有兵力拿下杭州。

湖州往杭州的必经之路上。

月挂中天，银辉洒落，将蜿蜒曲折的山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

在这片看似宁静的密林深处，李慕白带来的总兵正指挥着精锐的义军士兵，进行着一场精心策划的埋伏。

“弟兄们，我们此次的行动至关重要，其一关乎杭州城的战局，其二是我们义军能否站住脚。”

他的声音低沉，传遍了每一个士兵的耳畔。

环视四周后，只见士兵们或藏于树后，或匿于草丛，皆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那支赶来支援杭州的朝廷军队。他们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但我们有地利之便，敢打必胜。”

见众人都听了进去，他继续部署道：

“当敌军进入埋伏圈时，第一队负责引敌深入，制造混乱；第二队则趁机从侧翼发动突袭，务必打乱其阵脚；而我，将亲自率领第三队，直捣敌军中军，擒贼先擒王！”

兵们闻言，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战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林间逐渐弥漫起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夜色似乎也更加深沉，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子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和铠甲碰撞的响动，那是朝廷军队正沿着山道缓缓逼近。

总兵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准备！”

刹那间，整个山林仿佛活了过来。

第一队的士兵按照计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隐蔽的位置，故意暴露自己，引诱敌军深入。

而朝廷军队果然中计，见前方有“敌人”逃窜，便加速追击，完全不知自己已落入圈套。

就在朝廷军队即将进入埋伏圈中心的那一刻，第二队士兵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杀出，箭矢如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瞬间将敌军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总兵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高声喝道：

“随我冲锋，直取敌首！”

言罢，他身先士卒，率领第三队士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直扑敌军中军而去。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山林间，刀光剑影交织，呐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凭借过人的武艺和冷静的判断，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终于，在一番苦战之后，他成功地将朝廷前锋将军逼至绝境，一剑封喉，结束了这场战斗。

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照耀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他们迅速打扫着战场，留下一些人后，朝着嘉兴的方向赶去。

嘉兴至杭州的官道上，由朱翊钧亲点的精锐之师正缓缓行进，领兵者正是内阁举荐的秦玄将军。

他一身银甲，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不怒自威的霸气，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面。

行至一处幽深的山谷前，秦玄突然勒马停下，眉头紧锁，凝视着前方那看似平静的山谷。

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他，加上兵部告知的信息，这里一定会有伏兵。

“传令下去，全军原地驻扎，不得有误！”

秦玄的声音透过传令兵，迅速在军中传开。

士兵们虽感不解，但军令如山，纷纷停下脚步，开始搭建营寨。

然而，秦玄并不打算放过这伙埋伏他们的人。

他秘密召集了几位心腹将领，低声吩咐道：

“我观此山谷地势险要，恐有埋伏。我等不妨将计就计，明面上在此安营扎寨，实则全军撤入一旁的密林之中，待夜幕降临，我们再给那些伏兵一个措手不及。”

将领们闻言，纷纷点头，随即分头行动，将士兵们悄无声息地转移至密林深处。

夜幕降临，山谷中只留下几处虚设的营火，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在山谷两侧的密林里，义军的统领李韬正焦急地等待着。

他本是一介草莽，因不满朝廷暴政而揭竿而起，但作战经验尚浅，对敌情的判断往往仅凭直觉。

此时，他望着对面山谷中那几点微弱的火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冲动。

李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其他几个副将小声说道。

“兄弟们，那就是朝廷的军队，他们现在正放松警惕，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

“可是统领，我们还没有探明敌情，贸然出击恐怕……”

一名副将试图劝阻，但话未说完，就被李韬打断。

“怕什么！我们人多势众，还怕他们不成？听我的，冲！”

李韬一声令下，一万多义军如潮水般涌向山谷中的营地。

然而，当他们冲进营地时，却愕然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具假人静静地躺在火堆旁。

“不好，中计了！”

李韬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但为时已晚。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无数明军从密林深处冲了出来，将义军团团围住。

战斗瞬间爆发，火光与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义军士兵们虽然勇猛，但在秦玄精心布置的陷阱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

他们被分割成数块，各自为战，很快便陷入了绝境。

李韬奋力厮杀，试图突围而出，但每一次冲击都被明军的重重防线所阻挡。

他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李韬嘶吼着，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剑光划破夜空，直取他的咽喉。

他猛地抬头，只见秦玄正站在不远处，手持长剑，眼神冷漠如冰。

“你败了。”

秦玄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丝毫情感。

李韬瞪大了眼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倒下，整个山谷再次陷入了死寂，只余下义军幸存士兵们的哀嚎。

山谷之中血流成河，一万义军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秦玄击败山谷中的义军后，他并未停歇，而是率领着士气高昂的军队，以更快的速度向杭州城进发。

与此同时，在湖州遭遇朝廷军队伏击的另一股义军，来到了嘉兴。

这支义军由一名叫林虎的悍将率领，他性情刚烈，力大无穷，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所到之处，无人不惧。

然而，就在他率领着义军匆匆赶往嘉兴时。

却被前方道路上触目惊心的景象震撼得停下了脚步——满地的义军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这是谁干的？！”

林虎怒目圆睁，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的副将张峰快步上前，查看了一番后，沉声道：

“看这些尸体和装备，应该是我们之前的那支队伍。明军确实分兵两路，这边应该主力，那主将就是秦玄。”

林虎紧握狼牙棒，双眼充血，怒道：

“秦玄！我林虎誓要取你项上人头，为兄弟们报仇！”

言罢，他振臂一呼，义军士兵们纷纷响应，跟随着他继续追击。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在队伍的后方，一名斥候悄无声息地溜回了秦玄的军队中，将义军的动向如实禀报。

秦玄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了计较。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我们在前面的油菜田里设伏！”秦

玄果断下令。副将闻言，面露难色，劝阻道：

“将军，油菜田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若是埋伏其中，恐怕难以发挥我军优势啊。”

秦玄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正是这看似平坦的油菜田，才能成为我们最好的掩体。传令各营，即刻准备。”

副将虽心中仍有疑虑，但军令如山，只得遵命行事。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携带的布匹全部剪开，铺展在油菜田两侧的空地上，随后覆盖上泥土和青草，伪装得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不久之后，林虎率领的义军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了秦玄的伏击圈。

他们满心复仇的怒火，却未曾察觉到这片看似平静的油菜田下隐藏的杀机。

就在义军队伍即将完全通过埋伏区域时，秦玄猛地一挥手，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传遍全军：

“起！”

瞬间，道路两侧的油菜田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明军士兵如同从地底冒出的幽灵，猛然暴起，向着义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他们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与周围的油菜田融为一体，使得义军根本无法分辨敌我。

“杀啊！”

秦玄身先士卒，手持长枪，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取林虎。

而林虎也不甘示弱，挥舞着狼牙棒，与秦玄战在一处。

两人皆是勇猛无匹，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高下。

他利用油菜田的掩护，巧妙地布置了多个攻击点，使得义军队伍被分割成数块，各自为战。

明军士兵们则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和精准的配合，不断对义军发动冲击，将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战斗愈发激烈，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火药味。

义军士兵们虽然英勇无畏，但在秦玄的精心策划下，他们渐渐陷入了绝境。

林虎也意识到大势已去，但他却毫不退缩，依旧挥舞着狼牙棒，与秦玄进行着殊死搏斗。

“秦玄！今日我林虎虽死犹荣！”

林虎咆哮着，狼牙棒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地向秦玄砸去。

秦玄身形一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随即反手一枪，刺穿了林虎的胸膛。

林虎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秦玄站在战场之上，望着满地的尸体和俘虏，心中却无丝毫波澜。

他缓缓收起长枪，对着副将沉声道：

“清理战场，我们继续前进。”

随着秦玄的命令下达，明军士兵们开始有序地清理战场，收集战利品，并将伤员抬回营地救治。

而秦玄则独自一人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杭州的方向，不知道战局如何了。

义军的营地内，火把与篝火交织成一片不灭的光海，照亮了将士们坚毅而疲惫的脸庞。

一名义军士兵，神色慌张，脚步急促，直奔向中军大帐。

“报——！”

士兵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地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几乎是冲进大帐，跪倒在李慕白面前，喘息未定，但语气中满是焦急：

“将军，不好了！负责打援的兄弟……他们……他们全没了！”

李慕白闻言，身形猛地一震，手中的地图不慎滑落，落在地上，铺展开来，却无人顾及。

他猛地站起身，双眼圆睁，怒火在眼眶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夜晚点燃。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士兵颤抖着重复了一遍，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李慕白的心沉入谷底。

他怒不可遏，大步流星地在帐内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混账！那几个家伙，我三令五申，让他们务必谨慎行事，为何还是如此大意？！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那么多兄弟！”

李慕白的怒吼在帐内回荡，他的脸上布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周围的将领和士兵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处在暴怒边缘的头领。

然而，李慕白的愤怒并未持续太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坚定。

他转身看向那名士兵，沉声道：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我有话要说。”

不多时，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义军将士们整齐列队，鸦雀无声，只待李慕白发话。

他站在高台上，心中五味杂陈。

“我们刚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负责打援的兄弟们，他们……牺牲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愤怒，有不甘。但是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为他们报仇，才能拿回我们需要的东西。现在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于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李慕白带领着围困杭州的义军，往南边去了。

“孙大人，外面的义军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