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怡情
裴不语被盯得发怵，看了看她星波灿烂中带着些渴望的眼神。
看来她是真对银两价值一无所知啊......
这破玉兔就要十两银子，这摊贩明显是看慕容玉婵表面上是个懵懂无知的大小姐，想狠狠宰一笔。
这慕容仙子倒也是，凡间事是一点都不知悉，摊贩要价，你眼中流露了太多渴望的神色，定会被这些老狐狸瞧在眼里。
裴不语看向那小贩，沉声道：“老板，太贵了。
五两银子。”
摊贩一怔，面前这个刀疤男显然不是个善茬，本还以为能敲上一笔，这下看来是不行了。
但他还是佯装面露纠结，迟疑道：“这......”
裴不语直接道：“五两你都有得赚了。”
摊贩抿了抿嘴，显然还想做一步争取：“你看看...你媳妇这么漂亮，完全配得上十两钱的玉兔。”
裴不语一怔，这家伙还玩起了套路？真换了哪家傻缺公子哥，这十两银子保不齐就砸出去了。
自己定要与他说道说道。
他刚想开口，却听见慕容玉婵羞愤的声音：“你别乱说，谁是他媳妇？
我不要了！”
她掐着胳膊，面欲滴翠，直直走开。
摊贩踯躅于地，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裴不语。
“不是，你们不是哪种关系？”
裴不语白了他一眼，拿起那玉兔，放下七两银子：“折个中，成不成？”
摊贩呆愣着点点头。
...
...
裴不语见慕容玉婵生着闷气走在街上，连忙追上去，解释道：“那小贩有眼无珠，看走眼了，慕容仙子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慕容玉婵冷冷道：“我没有生气。”
月色已起，此时已有凉意，不过对于二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只是风凉无何，心却止不住荡悠，随着冷意推散开来。
慕容玉婵略低垂头，喃喃心想：‘什么眼神，这都能看错......’
蓦然，一只手捏成拳状伸到她眼前，舒展开来，一只精巧的玉兔出现。
“咯，送给你了。
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裴不语笑道。
慕容玉婵望着那小玉兔，顿时笑意舒缓，又瞬间收回。
裴不语瞄了她一眼，笑道：“慕容仙子，你就收下我的一片赤诚心意吧！
否则，我寝食难安呐！”。
慕容玉婵稍稍愣神，眯眼瞧了他一眼，嗫嚅道：“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了。
那十两银子算我欠你的，以后还给你。”
见她收下，裴不语会心一笑。
‘说什么还，等你回了仙宫，恐怕早就忘了这件事。’
裴不语没有放在心上。
“口是心非小傲娇”是他给慕容玉婵打下的第三个标签。
慕容玉婵心情大好，思绪也开阔起来。
本就是出来逛玩，被一句“你媳妇”扰了心神算什么。
她问裴不语：“刚刚，我看到那地摊上摆着一个怪怪的玉器，长长的，大概有一拃之长，约二指宽，像只虫子一样，那是什么？”
裴不语听后拧眉，有这样的玉器吗？
玉虫？
没有这东西呀。
裴不语思忖了一会，突然灵光乍泄，他想起了什么。
她描述的分明是玉蚕，那女子闺中之物。
裴不语脸色微红，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慕容玉婵撇着他不正常的神色，也不再多过问：“那个看起来挺丑的，还是小玉兔可爱。”
裴不语：......
什么不正经的摊铺！
————
...
郁乐坊除了随处可见的小贩和摊铺外，还有一些“民间高手”。
譬如，此时他们眼前的画画老头。
带着朴素的帽子，手却一点不含糊，左一笔右一笔，尽情描画。
稍不久，画便作完。
他一张开，递给一少女，道：“好了。”
那少女望着画中含羞的自己，羞红了脸，恰与画呼应。
“妙！”少女身旁的男子笑道，付了钱两，小两口拿着画，相依偎着走了。
此番场景，经常在坊中夜晚上演。
月色怡人，佳人作伴，任谁见了都会停下脚步让女伴也画上一副。
往往女子第一下会害羞着说“不要，还是算了吧...”，但之后，只要你再三恳求，语气委婉，她们心底其实隐隐期待，架不住你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
毕竟，谁不想留下一张自己的美丽画像。
“可惜，上次和九歌出来没遇着这老头。”裴不语想起了上次同楚九歌逛街，还没有多玩一会，她就遇上许观黎，二人斗酒去了。
‘惋惜呐......’
慕容玉婵怔怔地看着那小两口离远，还在眺望不止。
画画老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刚想开口，又看了看裴不语脸上的刀疤。
心中放弃，莫要挨惹上此人。
裴不语叹了口气，这仙子真是懵懂少女，这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注目。
难道阙云宫是什么人间地狱吗？
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吗？
...
他走到画画老头面前，问道：“老板，画一张多少钱？”
画画老头沉默，半晌道：“抱歉公子，我这不给男子作画，只给女子作画。”
裴不语拉过慕容玉婵道：“那正好，给这位仙....小姐画一张吧。”
慕容玉婵被他突然拉过去，挨着他，下意识心慌，抬头望着他。
她脸蛋突兀地又酡红：“我可没说要画......”
裴不语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就当仙子帮我还愿，这画作完送给我可好？
那天布教仪式，我可很羡慕那些世子们能拥有仙子墨宝。”
慕容玉婵听得心脏仿佛一跳漏了半拍。
什么！？
他...他也想要我的画，还是我的画像......
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裴不语没有注意此刻她的神色，将她推至一合适的落脚处。
问道：“可以了吧？”
那画画老头点点头，开始动笔。
银白的月光打在慕容玉婵墨黑的发丝上，丝毫不违和，显得一种静谧安详的感觉。墨绿色的襦裙恰适合此刻，以风作伴，生机盎然，柔荑捏着玉兔，放至腰间。
毫不夸张的讲，即便她不是仙宫仙子，此时也比仙子更美更真，就是精灵般的可人儿。
裴不语就倚靠着柱子静静欣赏，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慕容玉婵。
慕容玉婵心中陡然起伏，原本还算淡然的，却随着他的视线开始不上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