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雾中观想
很快，龙武广场中央摆起一座精致的小鼎。
鼎外表面覆盖有云雾纹理，鼎内白烟袅袅，无色无味，如水潺潺不息。
慕容玉婵轻旋小指，一道流光溢入，顿时白烟散作一团，笼罩了前方一大片区域。
她淡淡道：“依次进入雾中，观想道途，凭根骨强弱，越强坚持的时间便越久，出雾后内观己身，能感悟多少便看自己造化了。”
此雾非凡雾，由鼎而生。鼎中孕育一颗灵树种子，常年不烂不萎缩，却也不长大。
只由种子缝隙间，那微弱的口子中出一道道白烟。
这还是因为慕容玉婵精心培育多年的缘故，灵种才与她亲切，若换做别人释放灵气催动白烟生长，只会被灵种将灵气吃的干干净净。
一众子弟们望见这一幕，微微发惊，那奇特的云纹鼎竟能释放白雾，白雾笼罩一大团区域，带给他们一些未知的恐惧。
即便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但饶是如此，还是畏畏缩缩的，迟迟不见有人走出。
慕容玉婵蹙眉，冷冷道：“难不成阙云宫会害你们不成？”
说罢，还是少有人出。
谢未安站在第一排，冷眼瞧着左右人。
他心思狡慎，绝不可能做第一个，也不会做最后一个。
“我先来吧。”一男子踏出，语气淡然，但神色微显落寞。
裴不语瞧了一眼那男子，吃惊。
许观明？
随即，他转念一想，许观明应是想早些离开，寻许观黎去。
慕容玉婵点点头：“好，那你直接走近雾中即可。”
许观明颔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白雾茫茫，初入极为恍然，本来脚下站着的应是龙武广场的地板砖。
但此时，如斗转星移，天地变色。
白光刺得许观明睁不开眼睛。
再度开眸，眼前已是风云变幻...
一座宏伟府苑，十岁的小男孩牵着八岁女孩的手，在院中蹦蹦跳跳，你捉我藏。
“小妹，你闭上眼睛，该你寻我了！”
许观明认出来，那是他曾经十岁的样子。
他怔怔地望向那个可爱的女孩，观黎......
忽地，许观明两行热泪泵出，眼前景象破裂。
他从白雾中走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龙武广场。
所有人侧目，不解望着他。
“怎么流眼泪了？里面有什么？”
“不是观想麽？是不是资质太差，什么都没感悟到。”
众人交耳，不甚其谈。
谢未安冷冷撇着他离开的背影。
裴不语低头思悟，再度望向那云纹鼎。
...
慕容玉婵心中轻叹，许观明心性一般，容易波动，大抵是过于受亲情束缚。
仅仅撑了不足十息时间。
“下一个。”
闻此言，一大干人无反应。
楚培尧走出。
他对着慕容玉婵微微施礼，从容得走进雾中。
白雾再度恍然大作，场景大变。
楚培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婀娜多姿，温情款款，那笑意，只对自己绽开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璃姑娘......
楚培尧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轮廓却如烟消云散，随了风，落了雨。
雨水浸湿了他全身。
呆若木鸡的楚培尧怔怔走出来，比之许观明，模样更是窘迫。
竟然浑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
楚皇看着他，缓缓摇头，面容低垂，苍老了几分。
...
哗然闹声，慕容玉婵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执念未放，悟性愚钝，不足三息便自己撑不住了。’
她暗自摇头，显然也是对这楚国二皇子失望。
旁边的楚九歌望着二哥的样子，悲愤、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混在脸庞，不甘心地咬着嘴角。
裴不语没有多大反应，楚培尧对修炼没有耐心，也不欢喜，这很正常。
但是，想起他在凤清楼前死缠烂打的样子，裴不语很失望，皇子岂能作小女儿态？
这楚国所有成年皇子公主们都已踏入仙门，不再参与皇位竞争，等于说，这未来的楚国是属于他的。
这副模样，如何做得了这一国之主？
仅仅为了一风尘女子，茶不思饭不想...
太怪了...
此中定有诡异！
裴不语记下此事，来日再探个明白。
随着活动进行，队伍陆陆续续地走了许多人。
很快，一男子剑眉星目，武服干练，身形修长。
“楚惊澜。”他淡淡道。
慕容玉婵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气质上这块，他就已经赢了前面人太多。
楚家世子观想，自然引得众人翘首以盼。
“楚家大少爷应该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厉害的了吧？”
“放屁，你当驸马爷不存在呢！？”
裴不语尴尬地听着身后几人的交谈。
旋即，目光投向楚惊澜。
直觉告诉他，楚惊澜很强，但是又给他一种很怪的感觉。
感觉楚惊澜与世不争，心中没有傲气。
还好这是练武的世界，否则吟诗作画，他定不得志。
...
楚惊澜走进白雾中。
白雾皑皑，化作一具狂焰的身形。
楚惊澜凝目望去。
是焰魔，不同的是，这是由雾形成的魔。
轮廓边沿上的不再是黑色魔气，白色的点芒雾气取而代之。
楚惊澜摇头，不知是对着什么人讲，或是对那焰魔，或不是，淡然道：“我因你而伤，也斩了你还愿，自此两不相欠。
你又何能扰我心神？”
言至此，最后一个字吐出后，他右手缓缓取出腰间细剑。
展手，遥指，只是最基本的招式。
一如曾经初学剑法的他。
最简单的招式却打出了致命的伤害。
“焰魔”四分五散，化作了无数只飞燕。
飞燕缓缓跃过山河，跃过楚国日夜，皇都所有地方。
最后，落在他的飞燕剑上。
至此，幻象磨灭。
楚惊澜静静走出。
...
一刻钟！
这该有一刻钟了吧！？
世家子弟们侧目不已，这楚惊澜待在里面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慕容玉婵脸上终于浮现惊容，第一个表现还行的竟然不是皇子，而是世家子弟。
她眼眸幻视，打量了一番楚惊澜，望着他道：“你既然早已达到聚气圆满，为何不入仙门？”
楚惊澜没有说话，忽地瞧了瞧一旁的楚皇。
“时机未到......”他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楚皇望着他，深深地凝在那里，眸中动容，惋惜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