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山道书(1)
天地初成,万物渐生。几位神仙在天上无聊,想看看人间是什么样子。几位神仙在云端上往下观望,只见水草丰茂,树木葱郁,鹰飞鱼跃,龙吟虎啸。看着看着几位仙人便觉得有些乏味——到处都是同样的景色,看久了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一位仙人道:“不如我们再造一些景来。”其余仙人纷纷附和。于是众仙各拿出自己的“一方天地”来。那“一方天地”飘向地面,随后又迅速变大。
每位神仙的“一方天地”造型不一。有了奇峰耸立,千峰竞秀;有的一柱擎天,直插霄汉;有的山峦起伏,绵延数里;有的微露山头,深藏地下。造完山,众仙无不喜笑颜开。一仙道:“这些山有的上通于天,有的下连于地,有的绵延于人世间。连通了三界。以后我们来人间可有好去处了。”另一仙道:“这些山形态各异,变化多端,人间的风景比刚才有趣多了。待到山上长满了植物,各地又自成一种风景。我们先回吧,过些时日再来欣赏。”于是众仙又回去了。不爱平坦爱崎岖,从此人间无坦途。
众仙兴尽而归,又各忙于自己的工作当中。主要的事情处理完后,剩下的琐事就由仙童来处理。等到众仙都忙完后,已过了一段时日,于是众仙又相邀到凡间玩耍。众仙先是站在云端向地下观望,发现较之以前,山上已覆盖了植被,有清泉瀑布从山中流过,百兽生活其中。而地面上也建起了点点茅屋。茅屋外人们在打猎捕鱼,采摘野果。一仙开口道:“如前所料,人间又是一副新天地呀。”另一仙叹息道:“之前造山之时,损坏了地形,误伤了生灵,可惹了不少麻烦呀。”众仙纷纷劝慰,若能造出人间胜景,也算将功补过了。众仙又到山中游玩,山中云雾缭绕,人迹罕至,在山中如在仙境,但人间又比天庭多了许多变化。众仙回到天上后,无不感到天上生活的乏味,人间生活的有趣。
随着人类的不断繁衍,一个个小的村落逐渐结合成部落。在这些部落当中,黄帝、炎帝和蚩尤所在的部落最为强大。黄帝打败了其它两大部落,剩下的小部落也纷纷开始归顺,黄帝最终统一了华夏。但统一华夏之后,黄帝已两鬓霜白,容颜苍老。他想到刚统一天下,许多事情还没做,便已经衰老,不由地唉声叹气。
浮丘公见黄帝如此忧愁,便向他询问原因。得知原因后,浮丘公表示:世上只有神仙能够长生不老,凡人吃了炼制的仙丹后便能脱胎换骨,成为神仙。但炼丹要找个汇集天地灵气的好地方,黄帝就派浮丘公去寻找。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黄帝一天天的衰老,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浮丘公回来,黄帝以为浮丘公再也不回来了。
三年之后,浮丘公回来了,黄帝急忙起身相迎。浮丘公说他找到了一座山,这座山树木茂盛,远望青黛,因此被叫做黟山,是个炼丹的好地方。黄帝大喜过望,未让浮丘公休息,第二天就带着浮丘公、容成子和一些臣仆前往江南黟山。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是个好地方。只见奇峰林立、怪石嶙峋、仙雾缭绕,苍松坚劲,万物有灵。黄帝如痴如醉,未等浮丘公引路,便径直向山中走去。他们继续前行,不久后在山脚下发现一处水池,水面上蒸腾着层层雾气。容成子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捧起水来,惊讶的发现那水竟然是温热的。黄帝听后喜不自胜,急忙脱去外衣,纵身跃入池中,洗过之后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仿佛整个人都要飘然成仙。
他们继续前行,忽然看到一群猿猴在嬉戏追逐,每只猴子口中含有五彩斑斓的花朵。他们聚集在一块巨石上,随着一道黄光闪过,猴儿们瞬间消失无踪。轩辕黄帝心中充满了好奇,便带领众人追寻而去。但山中本无路,到处都是野草和藤蔓,还有那近乎垂直的峭壁,众人只好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那群猿猴。他们将采摘的花朵都丢进了一个大石槽中。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坐着一只毛色雪白的老猴,几只小猴正给他抚背搔痒。轩辕黄帝心想:这一定是猴王。老猴王站起身来向,路中的轩辕黄帝行礼,嘴里还发出呀呀的声音。黄帝正要回礼,却听到一声呼啸,猴王和猴群又都消失了。浮丘公走到黄帝身边,低声说道:“这是一只仙猿,能腾云驾雾,来去无踪,刚才见到的可能就是它。轩辕黄帝点点头,然后带众人回去。突然,他们闻到了一阵阵的醇香。四处寻找,发现一个石槽中有半槽淡红色的液体,香味正好是从那里飘来的。容成子抢先一步,用手掏起槽中的液体尝了一口,忍不住大叫起来:“仙酒,这是仙酒。”黄帝和众人尝了之后,也觉得甘美无比,于是大家便欢庆起来。
轩辕黄帝下令在山中用石头建造房屋。第二天,大家开始分头寻找理想的炼丹地点。他们翻山越岭,石头划破了腿脚,荆棘撕破了衣裳。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黄帝便命令浮丘公搭建炼丹台,容成子砌炼丹炉,众臣仆砍柴准备燃料。而他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去寻找炼丹所需的药材。炼丹的过程充满了艰辛和挑战,轩辕黄帝意志坚定,誓要炼出仙丹。他需要的药材种类繁多,每一样都来之不易:九十九枝灵芝草、九十九根九节参、九十九对羚羊角、九十九朵玉露花、九十九个豹子胆、九十九颗无花果、九十九枚赤叶松、九十九片冰薄荷、九十九粒朱砂丸,再加上九十九滴甘露水。这些药材的收集,无疑是一场对耐力和毅力的考验。
黟山的七十二座山峰高耸入云、险峻异常,连猴子都难以攀爬,但轩辕黄帝却踏遍了每一寸山崖。粮食耗尽,他们只能以野果充饥。随行的臣仆们受不了这份苦,一个接一个的悄然离去,最终只剩下轩辕黄帝、浮丘公和容成子三人。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九年时间才找齐了所有的药材,只差那甘露水了。就在这时,浮丘公病倒了。轩辕黄帝便让容成子留下来照顾他,自己再踏上寻找甘露水的旅程。一天,疲惫不堪的黄帝在桃花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朦胧中听到了仙乐,随后梦到了两只仙鹤和一位骑着白鹿的老仙翁。老仙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扔下了一块方巾,上面写着:丹井。黄帝醒来,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他在石头上挖掘,每次只能弄下来一小块石屑,但他并不气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努力,终于挖出了一眼清冽芬芳的石井,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甘露。浮丘公得知这个消息后,病立刻就好了。
药材和丹台都准备好了,然而丹炉却出了问题。原来用泥烧制的丹炉,太薄则容易破碎,太厚则要耗费更多的木材。轩辕黄帝拿出自己的佩剑说:“我这把剑是用首山之铜铸的,跟随我几十年了。当初为了统一华夏,染了不少鲜血。如今天下太平,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们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可熔的东西,一块熔了吧。”浮丘公和容成子把自己身上的金银掏出来,放在地上。放完之后,浮丘公急忙劝谏:“我们这些东西熔了也罢,但你如果把佩剑熔了,万一炼丹失败,回去后群臣不认你怎么办?”黄帝说:“不熔此剑,难炼成丹。炼丹不成,你我也是将死之人了,还回去干什么?当年统一华夏,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只是这把剑吗?”两人见黄帝执意要熔,便也不再阻拦。
黄帝统一华夏时,难以避免地杀了很多人,也因此和许多人结下了仇。华夏统一之后,他们中有的人沉迷于眼前的享受,不想去报仇了;有的人忙于琐事,在岁月中消磨了意志;有的人认为黄帝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身边又有层层保护,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得手。在各种重压之下,未尝试就先放弃了。只有一个人坚持报仇,这个人叫……没有名字,那就暂时叫他仇仁吧。仇仁和他的父亲生活在炎帝所在的部落,黄帝打败蚩尤后又和炎帝争霸。由于炎帝所带的军队损耗过半,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炎帝规定部落里的男壮年必须参加战争。仇仁的父亲就跟着村子里的队伍一起去充军。仇仁也想跟着父亲一起上战场,父亲说:“你留下来照顾你母亲。”说完就快步地走了。那一年,仇仁十四岁。父亲走后,家里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顿,仇仁只能挑起家里的重担。有委屈时,他就把委屈发泄在树桩上。仇仁的母亲则盼望着战争早点结束,让丈夫能平安的回到家中。后来传来消息,炎帝战败,归顺了黄帝,但仇仁的父亲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一天仇仁把饭端上来,打算喊娘吃饭。娘见了他,恶狠狠地说:“我不要你照顾,你把家里的能卖的卖了,给你爹报仇。”
仇仁泪花中闪着火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卖去,铸了一把剑。告别母亲后,他四处拜师学艺,没过几年剑法便突飞猛进。出剑迅猛,剑剑要害,不差分毫。学成之后,仇仁便四处打探消息。一日仇仁看见一个黄帝侍从模样的人,慌里慌张地走在路上。仇仁拦住这个人,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说出黄帝的下落。这个人斜眼看了一下剑,赶忙说:“黄帝就在黟山。”仇仁心想:这黄帝老儿肯定是怕报仇的找上门来,躲到那里去了。仇人把剑收回,摆了下手,示意那个人赶紧离开。那个人明白意思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仇仁日夜兼程,来到了黟山。看到此处人迹罕至,风景秀丽,更让他确信黄帝就藏在这山中。进入山中,仇仁看到了一处温泉,于是脱下了衣服,跳进去洗了个澡。这温泉水温度恰好,仇仁洗完只觉得浑身舒爽,赶路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见天色已晚,仇仁决定先养足精神,明天就去找那黄帝老儿报仇。第二天一早,仇仁就起身寻找黄帝老儿。但山路难行,到处都是野草和藤蔓,仇仁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中午休息过后,仇仁接着寻找。临近傍晚,仇仁看到一处有烟飘向天空,于是急忙往那里赶。到了冒烟的那个地方,仇仁见三个人围坐在一个炉子旁,其中一个人正是自己要找的黄帝,但他并没有人们说的那样老。三人听到有脚步声,连忙起身。见是一个手拿着剑,杀气腾腾的少年。浮丘公和容成子二人见来者不善,连忙问:“你是来干什么的?”仇仁在他们不远处站定,说道:“来报仇的。”二人说:“报什么仇?我们和你有什么仇?”黄帝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说:“他是来找我报仇的。”仇仁心里也很紧张,虽然对方只有三个人,但是据说黄帝的佩剑锋利无比,寻常兵器挡不住一击。仇仁的剑也不例外。如果他的两位侍从以命相拼,黄帝把他的剑斩断,那么死的就是他了,他很可能只有一剑的机会。
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黄帝竟主动向自己走来。浮丘公和荣成子拉着黄帝的衣袖说:“不能去啊,危险!”黄帝用威严的语气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退一下。”两人退到黄帝身后,紧张地看着黄帝走过去。黄帝走到离仇仁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仇仁问道:“你的剑呢?”黄帝说:“炼丹熔了。”“炼丹?你该不会是想长生不老,然后享受这世上的荣华富贵吧?”仇仁问道。容成子说:“才不是呢。黄帝本想要统一华夏之后,开垦田地、治理河流、惩治奸邪,但无奈年事已高,所以炼丹以求长生。”黄帝说:“你现在就可以杀死我。”黄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仇仁犹豫不决,一会儿手心便沁满了汗。但凡事都要有个了结,仇仁握紧剑柄,朝黄帝的头上砍去……
黄帝心想:好快的剑法,只有一丝感觉便什么都结束了,当我死了怎么还能想事情呢?睁开眼一看,只见一缕头发掉落在地,仇仁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回到了家中。娘问他:“仇你报了吗?”仇仁像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娘突然哭了起来,说:“你呀你呀,从小就心地太善良。不把他杀了,就报不了仇,把他杀了,天下又会大乱,还会有更多像你父亲一样的人死去。我们娘俩命苦啊!”仇仁听后,也抱着娘哭了起来,娘俩哭了很久很久……
到了晚上,黄帝心情沉重,闷闷不乐。浮丘公劝慰道:“天下人迟早会理解你的。”炼丹还要继续。第二天,浮丘公和荣成子二人去寻找柴火,黄帝看守丹炉。木柴快要燃尽了,但容成子和浮丘公二人还没回来。黄帝不停地四处张望,但是不见人影。炉火不能熄,情急之下,黄帝把自己的一条腿伸进了丹台中。过了不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神丹炼成了。容成子和浮丘公听到巨响,赶紧跑回来。见黄帝的一条腿还在丹台中,赶紧把那条腿拽了出来。等候在黟山附近的臣仆听到巨响,也赶紧跑了过来,想要分到仙丹。仙丹共有二十一颗,在臣仆赶到之前,三人各服了七颗。三人的身体变得轻盈,这时天上飞下来一条白龙,想要接三人上天。臣仆们请求黄帝带他们上天,黄帝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三人开始往天上飞,其中一位臣仆跳上去,抓住了黄帝的胡子。四人越飞越高,快到天上时,胡子突然断掉了,臣仆从空中摔了下来。说来也奇怪,黄帝成为神人后,掉落的胡子成了龙须草,掉落的头发成了龙发草。仙者,为人造山之类也,神人者,由人化神之类也。黄帝成神之后,没有忘记初心。他指引人们寻找良田、治理河流、惩治奸邪。
大唐年间,唐玄宗信奉道教,全国上下对道教礼遇有加,修道炼丹更是风靡全国。有一天,有一个叫赛成子的道士为唐玄宗献上一枚仙丹。他称这枚金丹是用四十九种药材炼制而成,采取每日卯时的丹井甘露水,在黟山顶上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成的。旁边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带艳羡的盯着金盘中的仙丹。之后赛成子讲了皇帝得道的故事,唐玄宗听的十分欢喜,不由也开始向往。赛成子十分善于摸透别人的意思,愿意炼成七枚仙丹,使唐玄宗永享天福。于是唐玄宗封赛成子为国师,奉旨上黟山炼制仙丹。但唐玄宗觉得黟山这个名字不是很好,既然轩辕黄帝在黟山得道,那就改名为黄山吧。于是唐玄宗把黟山改名的让谕令昭告天下。炼丹所需的药材,是唐玄宗让人在天下搜罗得到的。自此以后,安徽的黟山就改名为黄山。然而唐玄宗虽然吃了炼制的仙丹,但并没有得道飞升。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很多,我拣其中的几个说吧。其一,上古时代的人能够取法于阴阳变化的规律而起居生活,并加以适应和调和,饮食有节制,作息有一定的规律。既不过度操劳,又不会过度行房事,所以形体和精神都很旺盛,能够协调统一。其二,上古时代的人能够保持内心的清静安闲,消除私心杂念,真气守持于内而不耗散。其三,山中饮食寡淡,无五味偏助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