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廿九,亲人相聚
林景云没有多用力,但手劲儿本就不小,一个脑瓜崩将黛玉疼的泪都出来了。
听着他那蛮横的语气,又瞧着他与自己共同折腾同一只面鸭子,黛玉一边挤眼泪儿一边笑出了声。
“哎呀!你们兄妹真烦人,怎么可着一只小鸭祸害!”晴雯有些恼怒,“我可不管了,正好这个手指印儿当个记号,公子到时候吃这只好了。”
“我不吃,让小包公吃。”林景云一脸嫌弃。
秦可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黛玉又羞又恼,粉拳连绵不绝地打在林景云身上:“你才是小包公,你才是小包公。”
“嗯嗯嗯,好好好。”
看着他这敷衍的模样,晴雯等人又笑了出来,就连黛玉也笑得没了力气。
陪她们笑闹一阵,林景云这才收敛了笑容。
“老爷呢,我有些事要与老爷商量。”
秦可卿有些迟疑,还是伸出纤细的胳膊拽住他的衣角:“公子,若是不甚重要的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林景云此刻双眸充血,眼睛浮肿,整个人面色差得吓人。
自二十七号抵达角斜以后,他们便星夜兼程往金陵赶。为的就是刻意在薛家眼前露个面,展示自己在泰王身边的重要性。
而后又从金陵急着赶往扬州府城,陪这几小只过年。
细细算下来,这两天没合眼,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
晴雯也是停下手中的活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微微抿唇,眼中担忧的意味不言而喻。
“爹爹正在衙门里处理政务,此刻怕是没空与哥哥商量什么要事呢。”黛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林景云伸手将她的发髻揉乱:“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不如政务重要呢。”
“您若是真的有正事,早就去前厅寻爹爹了,既然能与我们闹这么久,说明肯定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或者说必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黛玉赶忙脱离魔爪,双手捂着发髻。
晴雯与秦可卿也觉得有道理,看他这不慌不忙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功夫欺负黛玉,这便证明她说的不错。
美眸纷纷看向林景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好,既然老爷也在忙碌,那我先休息一会儿吧。”林景云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小包公,带我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他倒是在盐政衙门中睡过几晚,可毕竟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谁知道那院子是不是被收拾了。
还是交由黛玉这个嫡小姐安排的好。
“雪雁,领着哥哥去晴雯院中吧。”黛玉只当没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别忘了让下人烧水沐浴一番,明儿便要过年了,带着一身污垢怎么过年呀。”
“哥哥这人真是的,见了面总是惹人生恼。”黛玉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气呼呼的样子十分可爱。
“唉,到底是天生的小姐命哦。”晴雯取笑着道,“见不到公子时,整日里念叨,这见到了吧,又嫌烦。这丫头真真儿是难伺候的,林姑娘你说是不是。”
几人又笑闹起来,房中满是欢快的氛围。
金陵甄家。
临近年关,甄家这个年可并不好过。
甄应嘉虽然是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可只有他知道其中难处。
钦差体仁院总裁,即指织造监督。体仁院也就是大雍的绸缎库,为宫廷提供丝织品。
品秩并没有多高,可权力却大得吓人。
林如海身为昭英帝肱骨,犹只是一个负责扬州盐政的巡盐御史。
可甄家这个体仁院总裁便不同了。“钦差”两个字说明是由皇帝钦点任职,这便有了直接向皇帝内参专奏的资格。哪怕用不到,可毕竟是一份威慑。
再者,甄家所在体仁院经营了数十年之久,这一职务几乎由其世袭罔替。
这也是为何称贾史王薛为“金陵四大家族”,而提到甄家,却总是说“江南甄家”。
若是以前,宫中有老太妃,宫外还有个北静郡王做女婿,还有个一门双国公的贾家做老亲,那甄家自然是在江南任何地方都如日中天。
可眼下有些不妙了。
不只是老太妃身子不适,就连一直与王妃和睦恩爱的北静郡王也刻意冷落了妻子,对于甄家的多次示好更是爱搭不理。
唯一能靠得上的贾府,还因为王子腾的叛出北静王转投泰王而连累着声名狼藉。
维持甄家繁荣的三座大山都已经不太靠得住了,难免不会有人对这金山银海动心思。若是不能再寻一座靠山,那么甄家大难不远矣。
甄应嘉从金陵颠颠儿跑去扬州接驾,最主要的一点便是想瞧瞧这位泰王爷的斤两。既然老狐狸一般的王子腾宁愿背上骂名也要换主子,想必泰王必然有过人之处。
可万万没想到,这位爷谁都不见。
甄家宝庆堂,是甄母院中正堂。
正值过年,无论长房次房都想着常在老太太屋里聚聚,让老人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嘉儿,嘉儿?”
甄应嘉回过神,笑着回道:“老太太,儿子在呢,怎么了。”
甄老太太身子骨比贾母还要好,丝毫看不出老态。
头上是金丝玛瑙嵌珠鬏髻带,鬏髻前方底部是仙人点翠头面,又有累丝祥云鬓边花倒插进发内,悬挂于两鬓。一双明亮并不混浊的双眸,反而显得精神矍铄。
“这年年到了年关你都忙,又是督造绸子又是将这些货品运离金陵港口。若是实在劳累,便将这些什么劳什子公务都推到年后再做也无大碍,还是身子要紧。”甄母不知自己儿子这几日因何事魂不守舍,只以为是太过劳累。
甄应嘉也不想说出心中顾虑,使得满屋子的家里人跟着忧心,让这整个年都过不好,也是嘴角含着笑意点了点头:“儿子昨日已经忙完了,这几日都能好好陪陪您老人家?”
甄应嘉不似贾政,他整日里都要在江南各州府奔波,鲜有空闲时间能留在府中。
甄母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今儿京城贾府那边儿来人送节礼的时候听他们提了一嘴,说原本借住贾府的林家小姐跟着她哥哥来了苏州了。”
“您是说那林海家的?他不是只有女儿吗,几时多出了个儿子?”甄应嘉奇道。
“你整日忙得不着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事儿本身林如海又没有刻意宣传。”甄母觉得理所当然,“听说他从族里选了个父母新丧的晚辈认作嗣子。拜了祖宗改了族谱,然后又向苏州官府提交了文书。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顺势在官府那里改户籍,他那嗣子连一处田产也没有呢。正因为没改户籍,听说林家许多老人都不认这个孩子是林如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