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过个好年
林景云冲着薛正明使了个眼神，薛正明会意，轻咳一声：“王爷，虽说晋商四方交好，都有一颗玲珑心想来是没有那个胆子敢拂了王爷的面子。
但他们那边与大同徐总兵关系密切，这一代晋商商会会长的妹妹更是被徐总兵纳入房中……”
徐广林是北静王府拥趸，瞧不上王子腾为了富贵转投二主，自然也对泰王瞧不上眼。
泰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了起来。
“咳咳，今日王爷宴请诸位呢，主要还是想要勉励诸位，无论是徽商、鲁商，还是薛家这样的皇商，都是国之根基。若是没有诸位，南北货运都成了大麻烦。”林景云笑着，想要将话题引向别处。
“若非皇恩浩荡，又怎么会有我们商帮做生意的机会。我等虽为商人，也必然有报国之心。”何堃也是接话道，不仅和晋商撇开关系，还似有似无地踩上一脚。
“我等也都听说上官河台要修缮河道，此乃关乎两淮百万百姓安危之举。其中耗银多少，王爷只管开口，我等各家咬咬牙，断断不会拒绝的。”李清宇直接询问。
“诶，李总管客气了，想来诸位也知道王爷初抵扬州时怎么说的了。这些事等过了年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过个好年。”
“是。”李清宇等人心中直叫苦，看来这个年是过不舒坦了。
这王爷手提尚方剑，廿七抵达苏州，廿八便来了金陵。还点名召见他们，若是真的只是想勉励各家商帮，谁信呢？
“哈哈哈，王爷，既然也介绍差不多了，想必花厅也布置好了，不如请诸位入席？”
泰王也调整好情绪，笑道：“今儿都二十八了，诸位也难得有空歇息两天，咱们有什么话饭桌上聊。”
泰王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空有财富却地位低贱的商人自然不甘拒绝，纷纷起身谢恩。
饭桌上泰王尽是在聊风土人情，一句正事也没有谈，这让一直不知泰王是何目的的众人心中忐忑。
……
“云哥儿，你说他们当真识趣吗？”泰王望着满桌狼藉意味深长地问道。
李溪伸着懒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识趣最好，大家都能过个好年。若是他们不识趣，他们以后便没有过年的机会了。”
“文溪先生休息好了？”
“学生没有晌午休息的习惯，只睡了个囫囵觉便睡不着了。”
“文溪先生知道我的谋划？”林景云有些疑惑。
“不知，但我清楚公子的为人。”
“喂喂喂，不就是一块金镙子吗，您有必要将我想得如此阴暗？”
“那你从贾府骗来的银子也没有分给我哪怕一两呀。”
“那块金镙子，泰王爷难道没有补给您？”
“反正你没有给我一两。”
“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能不能为我讲解一下为何这么着急见薛正明他们？”
泰王有些心虚地打断两人斗嘴，因为他真的将金镙子这事给忘了。
“上官故那边有黄文亮与郭宜他们剩下的银子，可角斜盐场那边也需要银子呀。”
“咱们走之前不是每人发了两个月的赏银让他们过年吗，这难道不够？”
林景云叹了口气：“只是从角斜盐场便能看出端倪，各地守御卫所虽然有一定的海防建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设施逐渐老化、损坏，未能及时得到修缮和更新。
城墙多处出现破损，烽火台的信号传递效率不高，这些都给倭奴提供了可乘之机，也让无数灶民死于非命。”
李溪同样正经起来：“北境那边，罗斯是大麻烦，所以必须军备充足以做防备。但这些倭奴不是，在陛下看来，他们如同癣疥之疾，能够有效拖住东南诸军，让他们无暇北顾。
在陛下眼中，一些灶民与将士的命便能拖住南安郡王手中武勋，实在是划算。因此，忠顺王爷是不会拨款修缮的。
既然陛下不愿修缮，咱们来到这边，总不能咱们也不修吧？林公子应当就是想顺手谋求一些银子用来重备军需。”
林景云笑着点了点头，心中还有其他想法并未说出，既然李溪解释得够充分了，那他也不用再开口。
“对了，赖兄弟，赖兄弟！”
赖尚荣不愧是奴才出身，一直想着怎么讨好王爷，哪怕泰王用膳时也只是保持一个规矩的距离，远远地在门外候着。如今林景云高声呼喊，他立马便小跑过来。
“林公子，您叫我？”
“这几日你辛苦一些，看看找个合适的地段，开一个典当行，随便寻一些普通字画放里面便是。”
“这开个典当行容易，可典当行也需要人担保的，不然人家也不敢来这儿当宝贝呀。”赖尚荣有些迟疑地看了泰王一眼，“官不与民争利，这若是传出去，是不是对王爷名声有损害。”
整个金陵都知道林景云与李溪是泰王的人，拿谁做保都会想到泰王身上。
“不用请人做保，咱不是做生意用的。你只管将店铺开起来便是，其他的不必操心。”
……
鲁商大多数借着大运河，通过长途贩运将山东本境的粮食、棉花运到江苏等地；再将南方的丝绸陶瓷等物运回北方，从而贱买贵卖，赚取差价，是真正的行商坐贾。而徽商的主要经营活动以布业为主，同时涉及了茶叶、盐业、银业等多个领域。
而薛家更是生意遍布大雍，各地都沾上一些，却又不会抢上许多。又加上头上顶个“皇”字，各地商帮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给个面子。
他们都与薛家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才能聚在一起聊上两句。
果然，出了大报恩寺行宫的门，原本颇不对付的李清宇与何堃一齐拉住了薛正明。
何堃将身上的袄子裹了裹，操着一口金陵口音问道：“老薛，咱们虽然可无半分生意上的恩怨，你你且与我兜个底，王爷不是向咱们要银子，这是要做什么。”
薛正明知道这是原来鲁商与徽商还占据扬州盐引时的旧怨，何堃欺负李清宇这个山东人不会金陵话，不想让李清宇知道。
可他与李清宇也无矛盾，还是选择用京城官话：“我知道，两位是看我薛家与那林公子是世交，便以为我知道些内情。我与二位说清楚，那是人家因着贾家的缘故与我打个招呼。
林如海的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此前薛家与林家交往也就一般，算不得多好。
至于王爷什么意思，您二位一头雾水，我也同样不清楚呀。”
说着，拱了拱手便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