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敲打
“你说他在王府门口自己掏银子贿赂的那长史?”贾母忽然想起,刚刚沉浸在大悲大喜之中,差点儿漏了这些细节。
“云哥儿用锦囊装着,谁也不知是什么,若不是钱财,但能打动王府长史,怕也不是寻常物件。”
“凤丫头,明儿一早便在账簿里拨五千两,让琏二那小子给云哥儿送去,万万不要让人家看了笑话。”语罢,还不忘嘱托一句,“你且让琏二知道,这事是我交代他做的,若是敢暗中克扣,在云哥儿面前让人笑话了,仔细他的皮!”
“老祖宗,我一定仔细交代他,您便放心吧,我家二爷心中是知道轻重的。”
黛玉听王子腾这样的大人物都夸赞自己这位嗣兄,又听闻有个王爷对他也很欣赏,也是由衷替他开心。
贾母点了点头,恰逢贾政安抚过府中奴才,刚从门外进来。
“珍哥儿同他媳妇离开了?”
贾母没好气儿道:“就他们东府,从老的到小的,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物。一个个整日里不是吵吵着什么炼丹飞升便是想着玩弄女子,还留他们做什么。那尤氏也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巴,身为东府的当家奶奶却又畏畏缩缩,也不知道规劝着点儿。
眼下若是真的东府被抄了家,那也未尝不可,总比哪天惹了更大的祸事连累了西府,那才要了命呢。”
贾政点了点头,目光移到贾母身旁的宝玉身上,又看了看堂下依偎在妾室赵姨娘身旁的贾环,只能无奈叹气。
贾母注意到贾政的目光,又想到了王子腾刚刚说的话,动了心思。
用着商量的口吻与贾政道:“你说,若是让宝玉不再去那家塾了,跟着云哥儿一块儿读书便是。”
“那怎么成,这小畜生若是跟在云哥儿身侧,怕不是会影响云哥儿读书,累及前程。”
“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屁混账话,云哥儿是天纵之才,可宝玉又差哪儿了?”听到他这样贬低自己的宝贝儿,贾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又斥道,“宝玉天资聪颖,只要肯学,用不了多久自能学有所成。他可不似你这般愚笨。”
在小辈们面前被自己老娘呵斥,贾政顿觉面子上过不去,只好苦笑道:“我明日带着宝玉去问问,若是人家不乐意,咱可万万不要去打扰。”
对于此举他心中也是心动,那执教家塾的代儒公,与自己父亲是同一个辈分,可他读了一辈子书,又读出了什么名堂?反倒不如让宝玉跟着那林景云一同读书,若有不懂之处,云哥儿必然能有更独到的见解。
王子腾见话题逐渐偏远,想来再留下也没有什么可做的,轻咳一声打断两人交谈:“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那我便先回府了。”
除却贾母,其余众人自然起身相送,剩下也无需再提。
……
反倒是林景云屋中,晴雯从西耳房回来,见他仍坐在原处不动,心中有些惴惴,上前讨好着问道:“公子,您今儿可还练那什么功吗?”
“太晚了,不练了。”
“哦,那我给您去熏香。”
“嗯。”林景云抿了口已经凉了的茶,面上并无悲喜,清清冷冷地回了一句。
“您看,这茶水已经凉了,我再为您去沏一壶。”
“无妨。”
晴雯动作一僵,知道自己准儿是惹了爷生气了,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去了东耳房。
到那熏笼旁,将一应用具准备妥当,将熏笼中准备好的木炭点燃,放上陶瓷做的隔火片,又特意选了沉香香料置于其上。刚一回头,却发现林景云静静站在隔间门口瞧着她的动作。
“公子,您过来啦,那什么我还没有将您第二日要穿的衣裳挂上去呢,您先坐。”晴雯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又抿了抿唇,有些慌乱地将手中的活儿忙完。
“好了好了,公子您歇息吧。”她面上挂着笑,搓了搓手,“您瞧,我怕您今儿奔波劳累,专门点了沉香,想着让您能好好放松一下心神……”
“嗯。”林景云打断她的话,依旧是面色平静。
晴雯面上终于有些慌了,如同一只淋了雨的狗儿,慌乱又可怜:“公子,您怎么了,莫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您不要恼我……”
“天不早了,快先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今儿也不用你伺候更衣,我自己个儿来吧。”林景云眉头皱起,语气加重了一些,再次打断她的话。
晴雯噤如寒蝉,面色灰败,眸子中蓄满泪水,张了张嘴又不敢说话,只好点了点头,蹑着手脚走向外侧的隔间。
林景云深吸口气,心中默念着道家清心咒。
今儿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些基本的生理需求,对于男女之事虽然一直克制,但不代表他没有。
前有自荐枕席的秦可卿,后有梨花带雨的晴雯,无一不是天姿国色。他心中升起怜悯的同时,也有一种将她们狠狠摧残的暴虐心理。
算了算了,今儿只是想治治晴雯那有些尖酸刻薄不知敬畏的性子,让她自己反思一晚,不能多想,睡觉睡觉。
说是睡觉,可人一旦有了杂七杂八的念想,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睡着呢,他也知道,哪怕点了沉香,自己大抵也是要失眠的。
夜半,林景云正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丝衾忽然被掀开,他猛地惊醒,还不待有所动作,便感觉到一具娇躯贴了上来,宛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将她抱住。
“公子……”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从我身上下来。”
“我不要。”晴雯声音哽咽,“公子你莫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不要将我赶走好不好,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讲与我听,我保准儿能改。”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公子您在说什么?”她抽了抽琼鼻,有些听不懂林景云在念叨什么。
眼下他只穿着轻薄的棉质中衣,又怎么能隔绝五感?晴雯虽然还小,可毕竟是个女孩子,眼下被她从侧面紧紧地抱着,她那胸前的鼓鼓囊囊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身上皂角的清香与未擦净的脂粉香气裹挟体温缠了上来,让他本就颇不宁静的心湖又起波澜。林景云努力放松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可似乎没用。
晴雯只觉得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起初颇为不解,可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想着原在贾母院中时,常常有一些三四十岁的妇人交谈,这个说自家男人喝口水的功夫就不行了,那个说她家的那个力大如牛,似能打桩。
晴雯也好奇地问过,那些妇人调笑般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眼下公子,正处于她们说的状态吧?
她面上梨花带雨,却并不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