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么猛，武安君？
季明端坐在军营中，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他只能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来乾饭，是一种蒸熟后的饭晒成的干粮，方便携带。
味道的话，“只能说饿不着肚子”。
他拿出携带的水，将乾饭在水中泡一泡，扭一扭，等化开之后，软化了不少，这才容易吃下。
作为一个穿越者，特别是吃习惯粤菜的他，现在回到几千年前，吃这些东西，只能说那叫一个难受，几个月的现在，才勉强有些适应现在的军旅生活。
季明一边吃着，之前和他有过摩擦小过节的“立”才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献媚的意思。
此人名“立”，听说从娘胎里出来，一屁股立着，故而取名为立。
先前此人和季明就是有一些小冲突，是因为季明睡觉磨牙的原因两人打了一架。
此人一直对立看不上。
现在季明升了爵位，比他高一个爵位，并且也成了伍长。
立在听到季明一个人在战场中的神勇表现，直接就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才赶忙跑过来献媚，就怕季明找他麻烦。
立坐在季明的身旁，笑着脸说道：“季伍长，这个是从我家乡带来的肉干，家里晒得一直舍不得吃，看我上战场，便都让我携带过来了，您尝尝。”
立笑得那叫一个真诚。
季明看到这肉干，早已经是馋的不行，这来秦国这么久，荤腥可不常见啊。
加上他和立也只是小矛盾，这要是能以肉干化解矛盾，自然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季明拍了拍立的肩膀，已经有了伍长的气势。
他说道：“这肉干精贵，使不得。”
立连忙说道：“季伍长现在是上造，今非昔比，此肉干，给季伍长吃，在合适不过了。”
立哪里能不明白，季明要是吃了这肉干，那就是一肉干泯恩仇，化解了两人的矛盾。
现在的季明虽然仅仅只是小小的伍长，但是听闻季明的战场表现，远远超出想象，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升到更高的爵位。
这哪里还敢和季明有矛盾？
便是屁颠屁颠的上来了，拿着肉干，那叫一个诚恳。
于是乎，两个人在相互推搡之间，这肉干就推搡到了季明的嘴中。
不得不说，这在战场中，极高速度的奔跑，和快速的投射，消耗了大量的气力，此时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刚刚两块乾饭吃下去，没有一点油水和蛋白质，根本就不顶饱，现在又吃了好几块肉干，自然补充了不少蛋白质，若是在来一点青菜就好了，妥妥的营养套餐。
立在旁边，看着季明一块一块的将肉干给吃进去，那肉香味，早已经是让他馋的直流口水。
立馋的都吧唧嘴了。
季明看着手里的肉干越来越少，也没有一口气将其吃完，将剩下的两块递到了立的手中，他故意打了一个隔，随后才说道：“立，乃公吃不下了，你且吃了吧。”
季明故意抬高了称呼，称自己为乃公。
颇有下命令的意思。
立连忙道谢：“谢伍长。”
季明点点头，对这个还挺会来事的立的好感度也增加了不少。
他这时候才说道：“先前也是我不对，晚上磨牙打呼噜太大声了，打扰到你睡觉，难免睡得不舒服。”
立一边吃着肉干，一边赶紧摇摇头，摆着手说道：“伍长，听闻磨牙打呼噜在野外可以驱赶野兽的，说明伍长天生不俗。”
这一顿马匹下来，本来心中还有点的那点芥蒂，此时早已经是烟消云散。
果然人还是得往上爬。
这仅仅只是二级爵位，仅仅只是个小小的伍长，就有人能讨好自己。
足以证明，在秦朝，这军爵制是多么的成功。
季明此时说道：“好了，先回去吧。”
季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自己成了伍长，五人为一编，也就是说自己手底下能管四个人，这“立”可以收为麾下。
这整个屯，大部人都是同一个乡里，都是熟识的占了绝大多数。
而这立，比较会来事，加上之前有矛盾，现在自己解决了矛盾，对方反而会更感激自己。
这刚成为伍长，自然急需一个拥立自己的人。
吃饱喝足，季明就在军营里面歇息一会。
而在此时，季明的事迹，已经在军营之中广为流传。
在后勤捡尸军里。
这些人可都是全是亲眼见证过季明神勇的人。
“二三子们是不知道，这厮一捅，就干掉了两个精装韩卒，速度那叫一个快啊。”这是一个老者，他的手里比划着，说的那叫一个尽兴，就好像是季明是他自己一般。
“这还不算什么，那些韩卒知道这为勇士的厉害，想要直接杀这厮，可你们猜猜这厮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我当时没细看，且说且说。”
“只见那厮，手里捡起数根长矛，而后快速的跑起来，随后一投掷，在十仗远，就将一个精装韩卒给射穿。”
“是啊，要不是这勇士，二三子们的性命，全都要交代在这里。”
“是啊，谁说不是呢。”
“这厮居然已经升爵上造，成了伍长，这等勇士，前途绝不仅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在这十万大军之中，竟然绝大部分士卒和将军，都知道了季明的名声，不过不少人觉得此乃三人成虎（成语出自《战国策·魏策二》这时已经有这成语），绝对有夸大的成分。
所以不少人是当成故事来听的，知道可能很神勇，但是绝对不可能如同传言一般如此生猛才对。
而很快，这个传言，就已经传到了这次指挥灭韩的最高降临，内史腾的耳中。
在营帐内，内史腾他端坐在军椅中，他看着手中的虎皮地图，这便是灭韩国的最后一战。
自秦王政十六年，内史腾投降秦国后，继续管理南阳，并且将南阳郡管理的仅仅有条。
到了今年，秦王政，十七年，他被秦王政派过来灭韩，也就是灭自己的国家，心中也是十分纠结的。
内史腾，并非名为内史腾。
内史是一个官职，文书订立，法令施行，以及爵位废置、君王诏命，都在其工作范畴之内。
这位名为“腾”的官员，因为担任了“内史”一职，所以在史书中被称作“内史腾”。
《史记·始皇本纪》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是说，秦王政16年9月，秦国从韩国手中接收了“南阳”这块地方，而当时驻守南阳的是南阳假守腾。假守一职并不是正牌的地方官，而是被派去临时掌管该地的最高领导。
这个时候“腾”的官职还是韩国的南阳假守。但是第二年，就出现了“内史腾”的说法。说明这位曾经的韩将已经变为了秦将，并且还领军灭了韩国。
而“内史腾”也不负众望，在秦王政16年的时候，投降秦国，并为秦国继续治理南阳；第二年便出师灭韩，行事雷厉风行，灭国之战打得异常干脆，可见其军事指挥能力出众。
南阳是韩国重镇，驻扎的也是韩国精锐，所以内史腾的投降不是自己来的，他带来的还有大量韩军，灭韩之战的主力也就是这一批人，可见内史腾的治军确有一套。
灭韩之后，内史腾被调离了韩国境内，奉命筹备另一场灭国大战，其地点就是南郡，也是曾经的“郢都”。
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
现在的史内腾要考虑的是，自己作为一个投降秦国的韩国人，此时要灭掉自己的国家，要灭掉最后一个都城新掷，内心有许多复杂的心酸。
这个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哪怕知道，秦国灭六国之势不可阻挡可是要灭掉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国家，并且还是由自己亲手带着“一部分韩军”去灭韩国，心中的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现在他在听闻，军中多一个神勇之人，似乎是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拖住了敌方几百个精兵，周旋住了敌方，并且因为害怕秦军支援，这几百个韩军被吓退回了新掷。
这番举动，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亲自接见一下这等勇士，哪怕不如传闻之中这般厉害，但是诸多百将和屯长都断言是如此，他也会去见见。
但是他今天，确实是没有这个心情了。
“季明？”
史内腾缓缓的喊了一声季明的名字，而后便继续沉默不语，看着手中的虎皮地图。
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虽然这次没有亲自去见这个季明，但是这等神勇的士卒，他算是记住了。
1975年，从先秦古墓中发掘出了大量的竹简，即云梦睡虎地秦简，据说墓主人是一个名为“喜”的小吏。
在整理了这些竹简后，关于秦国吏治方方面面的认知都有了很大的补充，非常详实，甚至具体到了记录流产、外伤检验、环境保护、办案流程等等具体的细节。
在整理出的《语书》一文中，开篇是这样写的：
说得很明确，这就是“内史腾”对南郡辖区内各级官吏的教导。这部作品讲述了民的重要性，希望“吏”在治民之时要采取正确的方法，要各级官吏一定要明晓秦国律法，即要有过硬的职业素养。
同时，内史腾还对官吏提出了很多要求，告诫他们什么样的是良吏，什么样的是恶吏，并使得下辖官吏充分认识到恶吏对于家国的负面影响。
而在《为吏之道》中，更是详尽指出，如何才能做一个“良吏”。
这是一篇专门讲述“吏治”的文章，可以看到秦国对于“吏治”的重视程度，甚至将这些基层人员当作了“国本”，只要这些人能成为“良吏”，那么社会必然长治久安。
它甚至也打破了秦“暴虐”、“苛政”等印象，通过这样的细则能发现，内史腾等人治理国家并不是完全依靠法家，而是以法为主，儒道等学说都兼而用之。
比如说，在《为吏之道》中就明确地指出了“五善”、“五失”。其中的“五善”大概的内容就是忠信、廉洁、公正、善心以及勤劳，而“五失”就是一些具体的如贪墨、倨傲、不公等等恶行。
内史腾在这篇文章中从抽象的“良吏”概念到具体措施，几乎都描述地非常详尽。
最为重要的是，他也明确指出，秦所设定的律法不是为了惩戒犯了错误的人，而是为了通过律法的禁止作用，使得民风淳朴，人人向善。
即律法的根本目的不是惩恶，而是扬善；虽然具有强制性，但更重视教化功用。
内史腾在南郡的时间应该并不长，但其影响力却异常深远，以至于如“喜”这等小吏都要将其所撰写的“准则”放在墓葬中，这要么是认为这些内容极为珍贵，要么是平日里经常需要用到的事物。
内史腾在秦国统一之后回到了国都咸阳，正式担任“内史”一职，管理国都的具体事务。
从这些流传下来的史料来看，内史腾最少参与过两次灭国之战，一次作为主将，还是灭国首功，另一次是作为后方保障，地位同样重要；而他还参与了秦国“吏治”的完善，为“以吏为师”的秦国制定了非常详尽的方略。
然而，这位堪称“重臣”的内史腾却在后来的史书中缺乏记载，这也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要么是真的因为战乱等缘由，导致史料有缺，要么就可能是汉代人对于秦朝的偏见，使得他们有意忽略了这位重视“吏治”的降秦官吏。
而被史内腾所记住的季明。
现在走在军营之中，便是会被人询问，是不是那位神勇的季明？
季明哪里敢高调，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伍长，这要是让上面的将领知道自己的名头这么大，还不得找他麻烦？
他赶忙才说：“那都是传闻罢了，且不可全信啊。”
这才刚穿越到此几个月，家里的美娇娘都还没亲热一下，这要是遭人惦记，死在小人的坏计之中，这哭都不知道往哪里哭。
谦虚，总是没错的。
诸多人听到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这才觉得，就说世界上哪有如此勇猛之人？
有这么猛，怕不是武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