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远侯
田妈妈问彩云:“彩云,虚报同罪,你敢保证说的都是实话吗?”
“彩云发誓所言句句属实,除了大小姐,她们甚至还想谋害老夫人。”
彩云对着田妈妈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以死谢罪。
此话一出,当场揭露卫氏母女俩的所作所为。
“好啊!卫子慎你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祖母也不是不懂后院的弯弯绕绕,“还敢教唆带坏意儿,身为人母却无半点容忍之心,身为儿媳却以下犯上,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
余凝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帕子展开,一支沾有泥点的梨花金钗。
“娘,这支钗子不是我的。”余意伸长脖子去看。
“钗子确实不是你的。方才我去莲池不过是随意走走,其实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又心虚什么?为何承认池塘确有此钗,还把彩云推了出来?”
下一秒手中金钗让卫姨娘打掉在地上。
“姨娘这又是做甚?”
卫姨娘恼羞成怒,牙都要咬碎了,气得龇牙:“你诈我?”
“是你们做贼心虚。”
祖母一个眼神田妈妈便能心领神会。
“来人呐,将姨娘关入柴房。”
卫姨娘瞬间没了支撑,两腿发软让人拖着出去。
一边喊着冤枉,见无效便开始对余凝破口大骂。
围在正堂门口看热闹的下人见状都假装散开。
“将二小姐扶回房间禁足,面壁思过。”
深夜,正是月黑风高。卫氏手脚捆着胳膊粗的麻绳瘫坐在地上,在柴房嗷叫了一天,也该累得口干舌燥了。
听见开门声,她本是一脸欣喜,以为是相爷回来救她,不曾想脸色一变,来的竟是余凝。
余凝很安静,周围一切安静得可怕,她身后站着两个壮汉,将月光隔绝在身后。
阴影笼罩着卫姨娘,她看着余凝一脸平静,自顾自笑了起来。
发丝凌乱,已不见昔日那般精致,但还是撑起身子坐直。
她神情轻蔑:“你来做什么?”
余凝面若凝霜,稍稍抬手,身后那个大汉便上前压住卫姨娘的胳膊。
“余凝!你在做什么!你爹还没回来,你想干嘛!”
“自是送您到庄子静养。”
“你疯了吗!老夫人都还没发话你算什么东西!”卫姨娘拼命挣扎,可都无济于事。
她开始害怕地看向余凝,像是看到什么违背自己认知的事。
“祖母那我已经说过了。白天你犯下此等丑事,府里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姨娘向来温柔贤淑,想必是得了失心疯才如此。”
“你才疯了!我当初怎么就没继续毒死你?”
她五官扭曲,语气愈发狠毒:“还有那老婆子!我就应该早点了解了她,何必留着她到今日!老不死的,有她在一日,我何时才能当上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啊!”
还没等她说完,余凝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你居然敢打我?”
余凝越听越气,就是她!祖母就是她害的。
“余凝,姨娘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饶了姨娘这一次,今后我再也不敢了。”
她捡起一块布,胡乱塞到她嘴里堵住她的嘴,示意两个壮汉将她带走。
“唔……余凝……我不会放过你的!”
余凝望向门外,月光之下,眼里晶莹地闪着泪光,直到卫姨娘从视线消失。
那一刻,泪水终于滑落脸颊,刺在心中的其中一把刀终于拔了出来。
翌日,余凝正漫步在长廊,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余凝记得,上一世她爹恰好元宵这天回来。
相府的建筑设计别出心裁,余凝所到之处的长廊两侧是块空地,中间放有瓷缸,专用养鱼观景。
她步调不快,站在鱼缸前,来了兴致往缸里撒了把鱼食。
瞧见鱼儿争食,不由想到连夜送走卫姨娘,真是解决今后一大麻烦。今夜……是不是只要她不赴约,就能避免上一世的恩恩怨怨?
一大早,相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身着深色华服的中年男人。
回来的路上就听家丁来报,相府卫姨娘携二小姐欲害嫡女不成。
他步伐沉稳,不紧不慢去往老太太处听个来龙去脉,就像后院的事不值得他挂心。
恰恰就是他对后院的事不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一世余意才被娇惯得连她的东西都敢抢。
“把凝儿叫来。”他说道。
“是。”
下人来在庭院找到余凝,余凝接过翠柳手里的暖炉,垂下眼,终于等到了。
余凝到时很是规矩地向祖母和余相请安,余相没有抬头,拨开茶沫把杯子放下。
“爹呢,回来的路上替你寻得一门婚事。”
“什么!?”第一个吃惊的是祖母,消息来得毫无征兆,出差一趟,回来便把婚事定了,女儿家的人生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余凝倒是淡定,上一世她对这门婚事视若无睹,对方是谁也不曾过问,只知余意听到是她不要的,差点把拜帖撕了,想必对方身份低微,官职不大。
余凝心想大不了永远不嫁,可这世道容不得女子的想法,若是能嫁的一良人,即便粗茶淡饭,也堪比锦衣玉食。
在或者……半路逃婚。
该想法一出,余凝瞬间打定主意,拼上一把。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余相问。
“女儿愿意。”
话说出口,本以为余凝会开口拒绝的余相出乎意料,毕竟对她和襄王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
今日归来途中,半路便遇到煜王的人。
那人身着玄赤色骑服凌驾于马背之上,神态刚毅自然,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借着军功,年纪轻轻就名扬朝政,在军队颇有威望。
“别来无恙啊余大人。”
声调高且响亮。
余相拨开帷幕:“别来无恙,小侯爷。”
剑眉之下却长着一双桃花眼,宛若深情的陷阱,清澈又让人捉摸不透,头发用银色发冠高高竖起,任马尾随风而起。
要说班师回朝的队伍里谁最傲气,那就数城北定远侯家的小侯爷纳兰轩了。
纳兰轩跃上马车,四周都是他的人,戒备森严。
不知和余相谈了什么,哄得余相呵呵笑,自己翻身上马,踌躇满志地离开。
看余凝答应得爽快,他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凝儿,你当真没意见?我可还没说谁家儿郎。”
余凝怕余相起疑,改口问道:“那敢问父亲对方是哪家的公子?”
“城北定远侯之子,纳兰轩。”
纳兰轩!
定远侯!
余凝心跳漏了一拍,整颗心像绑了一颗石头,突然沉入大海。
她藏起差点大惊失色的自己,强装镇定,因为她有太多的想问的,却不知从何说起。
确实,现在的局势,煜王的优势远远超过刚从封地回来的襄王,无论是出身还是权势,更何况身边有一良将,未来迟早手握兵权。
余相是个明白人,更何况纳兰轩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自然偏心煜王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