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今天宁国府，贾珍不在，贾雨村就做了主，打发管事们都去荣国府看看热闹，手下坐在一起，让宁国府管家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菜是宁国府的，厨房也是，所以做菜的是特色菜。味道还不错，卖相嘛太着急，差了点。

单独关押焦大，没有喂马粪，没必要，贾雨村来到院子，院子里满是人，都在愣神。

宁国府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精华，还有平常难以喝到的酒。这是贾雨村让宁国府管家拿出来的，平常根本就喝不到，都是些上等好酒。

秦可卿也听说了，有些茫然，问尤氏，这贾大人平常都是这样的？尤氏也不知道，她回答应该是吧。

院子里，贾雨村在拉拢人心，一脸认真，请大家坐下。宁国府的人都有些迷茫，一旁啃着鸡腿的李二说道，贾大人请客，大家吃顿好的。

这话一说，周围的部曲也点头，日子过得苦啊，要不是遇到贾大人，大家住不了豪宅，吃不了好菜，这次就尝尝鲜。

没有废话，贾雨村夹着菜放到李二碗里，对大家说了，“味道还是不错的，尝尝吧。宁国府的手艺可是一流。”

在贾雨村的带头下，大家也放心了，不尝不要紧，一尝打开了新大陆，这真的是从来没吃过的美味啊。

看着大家争先恐后的动作，贾雨村淡淡一笑，做的不错。李二放下饭菜大笑，这何止能下口，这是吃的最好的菜。

吃完饭，贾雨村要去荣国府，当然是要贾政揍贾宝玉，宁国府下人也被嘱咐过，要听贾雨村的，如果不想待了，可以直接离开宁国府，去联合船队。

而在部曲保护下，贾雨村站在宁国府外，眼神平静，待人平等，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这种没有规矩的行，要是放在宁国府，那不得了。

这就是别人说的青天大老爷，好帅啊，想着想着，秦可卿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说到底就是穿越者，贾雨村作为有过长期官场经验的人，他明白一个最基本的道理，想杀贾珍也得讲套路。

很多写穿越小说的人，总容易把古代的官员、豪绅写得无所不能，似乎是想杀谁就可以立刻动手，这些的情况非常非常少。

因为不是黑社会，可以说古代的官可以欺压百姓，但任何一个合法的政府，就算要欺压百姓，总也要把面子做的好看。而这个面子，就是现代说的法律。换句话说就是，我要杀你不是因为我想杀你，而是因为你违法了，是朝廷律法要杀你。

而反过来说，很多人在意淫的时候，总是容易把各级官员想象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并且下级官员要无条件服从上级官员。

但你哪怕在现实中认识几个普通公务员，也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要知道，随着科举制度的发展，尤其是在宋朝以后，各级官员基本都是朝廷的流官，下级官员需要拍上级官员马屁以便获得升迁的情况虽然常见，但这不表示下级官员就是上级官员的附庸。

如果有上进心，当官还意味着不一定要跟上级站队，因为找队伍下注，再也没有退出的可能。

哪怕仅仅是让自己承担个判刑责任，很多人都避之不及，何况是要亲自动手或者买凶杀人？那真的就是完全把自己搞脏了，是自己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送。

官场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你的位子，你身边有无数人盯着。就算你有绝对的信心能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管的事绝对压住，但你能管得住其他地方的人么？如果你手下的人跟其他地方的人认识，联合起来搞你，你真能不受牵连？

何况，在现实中如果你真要杀人，尤其是杀与自己有利害关系的人，不仅很难把自己弄干净，你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亲人、朋友里有谁会因此而不把事情查清楚不罢休。

财产、地位容易，但要合法的搞死一个人，却并不容易。贾雨村要给贾珍来一个套餐。

当然真要到了乱世里，原有的“规矩“荡然无存，那么想要杀人真的就是一句“推出去砍了“的事儿。

官场不是江湖，官场的规矩很多，不能“快意恩仇“。为什么江湖之外的世界不能“快意恩仇“，因为在一个还算要点脸面的世界里，即便你拥有权力，也不可能无视规则为所欲为。

或者说，你的权力给予你的是合法伤害权，而不允许你突破权力去害人。从根本上说，“规矩“是一套被这个圈子认可的、人人都要遵守的东西，你突破了这个规则，不仅普通人可能受到伤害，圈子里的人也会感到威胁。

正是因为如此，贾雨村可以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于朝廷的官员和豪绅们，他们即便想害人也要做出全套的程序，用一个个冤案来搞死自己想害的人。

江湖上的好汉们，可以直接动手开打，他们也知道“杀人要讲规矩“，只是他们不是官，没办法用规矩杀人，也就只能快意恩仇。

当然，在现实中，如果某个官员想要高升，想攀上关系，徇私枉法错判案件也有可能。但如果不想趟这趟浑水，那么走不了正规程序，没办法把自己弄干净的前提下，没有哪个官会赌上自己的前途给人擦屁股。

所以，有时候大家会吐槽现实中的官场做事很麻烦，程序很繁琐，对老百姓非常不方便。这固然是事实，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实也正是因为什么事都要走流程、都要合法合规，这种拖沓才保护了普通人。

哪怕是在古代社会，为什么大明要设立锦衣卫等组织？就是因为有些案件如果按照正规流程走，皇帝是杀不成人的。

皇帝想要杀某个人，为什么走正常司法流程，反而有可能搞不成？这其实有一个关键的原因，那就是天威难测。

今天你在明知证据不扎实的情况下判了人死刑，那搞不好过几年，就有可能因为这个失误被人弹劾。

皇帝也有可能因此而问罪，“某某志虑忠纯，为何你要让他枉死？”

文臣不傻，如果不按照规定来，到时候也说不清楚。而如果一切照章办事，就算皇帝要处分你，但至少个人是清白的，不会授人以柄。

所以，这官场要讲程序，各级官员也只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做事，尽管拖沓，反而让法律可以得以相对好的执行，也能尽力保护文官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