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半缘生死半缘君
半个月后。
林易正陪太宗及一干大臣，在御花园内赏花。
这事说起来也算是个殊荣，以前是没他的份的。
不过继上次林易救了李丽质之后，太宗反倒看他越发的喜爱起来。
不仅在朝堂上偶尔会问及他的意见，甚至就连散朝后的赏花都把他也叫来了。
然而很可惜，林易对此却是兴趣缺缺，毕竟现在系统已经24级了。
他正忙着研究，怎么能升到25级，看看能不能再解锁点新配方呢。
只是虽过去了半月有余，但偶然谈起之前的事。
众人却依然都有些心有余悸。
“陛下，微臣这里倒是有一本奏疏，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呈给您。”
林易沉默片刻，忽然越众而出，对太宗如此说道。
随后只见他一翻手，一本已经写好的奏折便已凭空出现。
在场的众人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林易要真有歹心，就算多少羽林卫都拦不住。
刀枪不入就算了，更别说他还会飞。
现在众朝臣看他呈上什么东西的心态，基本就是走个过场。
“《防治传染疏》这名字，倒是有些颇为奇怪。”
“陛下，历朝历代，每隔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便会爆发一次瘟疫。
只是有时强，有时弱。
但若是碰上朝代更迭，天下大乱，瘟疫反而还会更频繁。
可无论瘟疫强弱，每一次都会让无数百姓因此而亡。
对于我朝亦是灾难。
所以微臣这半月有余，便一直在心中想着，将过去的一些防治见闻写下来。
想要呈交给陛下。
瘟疫扩散蔓延，大多皆因前期防疫不力。
其后又致百姓人心惶惶，却又不知如何避免。
或四散奔逃，致使瘟疫蔓延诸城。
或是敬拜神明，最终被一些妖人蛊惑，即便倾尽家财，依旧难逃一死。”
说到此处，林易顿了顿，见太宗连连点头，对此似是颇为赞许。
便又继续说道。
“所以微臣叩请陛下，只望圣上能够发下谕旨，将此疏分发于各地州府。
同时还望能于各地建立医馆，定期为民众宣讲方法。
若还能有所盈余，或还可聘来一些医师，每月几日进行义诊。
如此不仅能解百姓生民疾病之苦。
亦能让他们对疫病之法有所了解，以免遇事心中惶恐难安。
最终导致疫病由小及大，祸乱众城，不可收拾。”
太宗见林易言辞恳切，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只说道。
“半月前吾儿身染天花，朕与皇后每日皆是辗转反侧，心若油煎。
只恨不能以此身来代吾儿受这等苦楚。
朕为吾儿之父，亦为天下人之父；百姓之痛，亦痛于朕身。
林爱卿此言亦不无道理，朕这便允了此事。”
太宗说罢，便即刻发下谕旨，将手中奏疏即刻分发于各州府。
同时于各地成立馆学，专门招收贫寒子弟学习医术。
其所需禄米由朝廷一应供给，同时便又发下皇榜。
于大唐广招名医，共聚于京师，相互研讨防疫治病之策，待编纂成书。
便再分发于各地州县，由馆学学子融会贯通后，前往各地宣讲义诊。
如此以解生民倒悬之苦。
众臣闻言，皆言此举大善，而林易对此更是喜不自胜。
他上朝已有月余，这还是第一次上谏言，便能得到太宗如此肯定，心中自是欢喜。
当即便躬身一礼，口中直言道。
“陛下兴一念，而救万民，乃当世明君也。”
待到林易从御花园里出来时，心情依然相当不错，正欲离宫回家。
却见一墙角鬼鬼祟祟的蹲着一个小宫女。
此刻那宫女见了他，却是脸上霎时一喜。
旋即一边对他不断挤眉弄眼，一边不停的招着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林易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甚至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还是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干嘛。
莫不成是脸歪了，想要自己救一救？
“林真人，婢子在这苦守了许多天，终于等到您了。”
那宫女一见到他，便立刻开始叫苦不迭，搞得林易更是一头雾水。
然而还不待他问清缘由，便见那小宫女从袖口里小心的拿出一枚香囊。
同时还一脸心虚的左顾右盼，犹如做贼一般，偷偷塞到了林易的手里。
“林真人，这是公主殿下托我转交给您的。
您可千万要收好啊，莫要被别人给发现了，不然婢子我可就惨了。”
林易感觉绷不住了，感情这偷偷摸摸的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点事啊。
给谢礼就给呗，还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林易心说这这丫头果然有点良心，还知道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
虽然香囊不咋值钱，但好歹也是份心意不是？
想到这里，林易便忍不住拿起来仔细观瞧了一番。
只见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色香囊，针脚细密，似是用什么贵重锦缎所织就。
离得稍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麝香味。
其中所绣样式，皆是金丝银线所织，用料颇为珍贵。
待到定睛看去，却见其中有一火柴小人，形体不辨，极为简陋。
头顶一排龟壳，手里却拿着一个玻璃瓶，正摇头晃脑的不知在做些何事。
而旁边还绣着一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若说三分像人，倒是七分有点像猫。
林易一个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随后转手将香囊收进随身仓库，有些忍俊不禁的说道。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说她绣工实在太烂了，不过心意我已收到。
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同她一起说话叙旧吧。”
林易说完之后，直接挥了挥手，径自出宫回家去了。
……
寝宫内，长公主殿下此刻正一脸不善的望着面前的小宫女。
“你说……
林真人收了本宫的香囊，然后却没有半点回礼？”
小宫女此时被看的瑟瑟发抖，旋即顿时膝下一软，哆哆嗦嗦颤声道。
“启禀公主，婢子不敢撒谎，真人他的确收下之后，只说心意已收到。
随后转身就走了，当时御花园外还有许多侍卫，婢子就算想拦也不敢拦啊。
不过他倒是说了一句，说公主您……您的绣工颇有神韵。
只叹其形略有不足。
林真人还说，只盼来日若得机会，惟愿能与您再叙旧话呢。”
李丽质听她这么说，小巧的琼鼻皱了皱，发出了一声轻哼。
“你肯定又在拿话骗我，林易他定是嘲笑我绣工不堪入目。
说不定当时笑的肚皮都快破了。
哼，这个坏人竟敢嫌我，真是气死了！气死了！”
李丽质被气得连连跺脚，过了好一会，这才又恢复了过来。
随后她挥了挥手，霎时间便又恢复了公主的淑仪，淡淡的说道。
“你先下去吧，本宫要小憩片刻，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待到婢女走后，李丽质不屑的哼了一声，喃喃道。
“你这个坏人不给我信物，难道以为我就没有了吗？”
说罢之后，她便偷偷从枕头下翻出一个带锁的小木匣。
待掀开盖子，却见里面正装着一封信笺。
打开后，却见其上以素描画法，正绘着一女子的画像。
其形其貌，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然而李丽质却撇了撇嘴，嘟囔道。
“其形有余，然神韵却只有三分，下次便让你见见我的丹青。
定要教你惊掉下巴。”
说罢，便又将那封信笺翻过来，却见上面写的几行字歪歪扭扭，状若狗爬。
还兼之缺横少竖，各个残体。
李丽质见到之后，却是也不由得噗嗤一声，竟也直接笑出了声。
“明明是个仙人，字却写得这么烂，竟然还敢嘲笑我的绣工。
下次我便要让你再看看，我写的飞白体！”
她如此说着，神情却又渐渐柔和下来，轻轻抚摸着信上那几行字。
口中喃喃说道。
“昔日我身染绝症，旁人亦是不敢靠近半分，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
我身上长满斑疹，其状惊骇万分，就连我自己都不忍相见，你却从未嫌我。
你待我如此，丽质又如何能嫌你呢……”
言及此处，眼中便有两行清泪落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边哭边笑。
一时间却觉胸口仿佛团着一团气，
却是檀口微张，轻吟道。
“与君初识半梦中，敢斥魍魉避身形。
平生未曾盟海誓，尽付生死与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