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前往程宅
“杜二怎么会死?”
张林脑海中回忆起自己昨日最后见到杜二时的场景。
“敢问王掌柜,杜二的尸体现存何处!”
心中想罢,张林一脸正色的望向王柏舒问道。
“此刻应是在府衙的,说起这来,今日早晨还有一位自称林独的公子来这里寻过先生,不过他只在您房间中探查了一会儿后便就此离去。”
“还嘱咐我说若是您回来一定要前去程府知会他。”
王柏舒话到此处,抬眼微微看了眼张林,但却并未在后者面上察觉到有何变化。
“程府……”
张林眉头一皱,嘴中低喃着,看向王柏舒,问道:“你可知晓杜二家具体住在何处?”
…………
走出春秋酒楼后,张林又往北跨过了两个街道,这才脚步缓缓停在一处挂着白绫的木门前。
站在这木门前许久,张林听着里面交谈着的话,不禁眉头再次皱起。
“我说杜二死都死了,你怎得还这般怕这怕那的,老娘辛辛苦苦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便这个模样?”
一道妇人的声音自院内的房中传出,语气中夹杂着埋怨。
“你懂什么!他这家中还有那老母,而且这杜二怎得死的你会不知?”
“若不是有那人出手指点,就我们两人早就被官府的抓去了!”
另一道声音则是显得中气十足,不过口中提起那所谓的那人时声音很是压低了少许。
“哼哼!不过只是一个眼瞎耳聋的老东西罢了,等来日随便找个由头将她也料理了,这里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当然也包括我……”
妇人的声音柔媚,似是挑动起了男人的心弦,听着呼气的声音随之也加重了许多。
“娘的,你这小妖精!”
“……”
靡靡之音从挂着白绫的院内传出,似有悲鸣,蓦然的却刮起了一道冷风。
张林抬头望去,只见小院上空似有一道灰云隐现逐渐跌落在院内房上的瓦片上空。
许是因为白日的缘故,虽说小院临近街道,人流攒动,但百姓们却都只顾着眼前的事情,倒也没有注意到此间异样。
“杜二?”
张林见状瞳孔一缩,只见那灰色运气逐渐凝聚成型,化为杜二的模样。
后者眼睛死死的盯着脚下房内,满眼的痛恨。
此时的杜二周身怨气缭绕,就要准备没入房中。
张林抬手一指,立时后者便感应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其吸引下来,来到他的面前。
“你……”
“先生?”
杜二只觉得眼前变得迷茫一片,随即又察觉到眼前的人影穿着令其很是熟悉,稳下心神后这才试探的问了一句。
张林微微颔首,朝其问道:“杜小哥,昨日一别究竟发生了何事?”
“怎得今日竟这般下场!”
此刻的张林也是终于看清了杜二面上的形状,较之昨日与其分别之时,他的眉心之处原本的祥和变得黑漆漆的,明显便是不入轮回已然化为厉鬼之兆。
“先生……您…您看得见我!”
杜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林的问话,反倒是面上一松朝着他躬身行礼,言语间目中悲愤交加。
张林微微颔首,随即言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还请一步说明,你我相识一场,若是有冤,张某定会替杜小哥儿你讨个公道。”
他朝着四周望去,发现有几个路过之人明显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傻子一般,为了不惹人注意便如此对其说道。
“是先……”
然而,还未等待杜二言罢,其眸中的神情陡然一变,幽绿的神光在其中显现很是森然。
“你这小子,莫要多管老夫的事情,要是不想死,便速速离去!”
这句话自杜二的口中传出,声音虽说听起来和其本身并无不同,但语气却明显不是同一人。
“哼!”
张林见状心中陡然升起怒气,这是他自清水镇出来之后第二次发怒。
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冰冷。
“畏畏缩缩,且让张某推算一番你到底在何处!”
言罢,张林抬手便虚指向杜二的眉心,后者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眼中的那抹惊异还未曾退去,立时便站定无法动作分毫。
“想推算老夫!”
“就要看你还想要这亡魂是否存留下来了!”
感受到无法抵抗,杜二的嘴巴微张,一缕黑气顿时自其中升起,随之道道裂痕自其眉心处开始往下裂开。
“若是你胆敢将其魂灵泯灭,张林就算是追杀你至天涯海角也不会放弃!”
许是听到张林的这番话,那黑气产生的速度陡然一滞,眉心处的裂痕悄然停止了下来。
之后更是一道乌光猛地自其眉心处流出,瞬间便没入云层之内,不见踪影。
“小子,今日本座本体不在,等我回归,定要将你炼做魂傀!”
张林抬眼朝着上方云层看去,只见那道乌光不过只是在其中停顿了下,发出声音后便立时自爆,未曾留下丝毫踪迹。
“只怕你不前来!”
张林眼眸低垂,缓缓压下心中的那缕怒意,便再次看向杜二。
后者混沌的睁开双目看向他,一脸苦涩的说道:“先生应当是见过他了吧……”
“对了,先生你还是莫要再管其中事情了,说起来若不是我被里面这奸夫淫妇害死,我这冤大头的帽子还不知要戴到何时!”
说话间,又见其眉心处产生丝丝怨气,再有转变厉鬼的征兆。
张林口中叹息一声,随即挥手将其收入袖中压制其变化之道,又转身看向院门的方向。
“白绫尙挂,寝食安否?”
“哼!”
言罢便转身抬脚几步间便消失在了此地。
就在张林刚离去不久,紧闭的院门被突然打开,街面上的人群纷纷朝着打开的方向望去。
“这不是杜二家的婆娘吗?”
“嘿!好一对奸夫淫妇!”
“我就说那杜二死的不同寻常!”
“这男人……怎得好像是那地痞刘三来着!”
街面上的人围观着指指点点看着周身不着片缕的男女说道,不过多时便将这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各位……”
“各位!杜二是我们害死的!”
“我和这婆娘勾结害死了杜二!”
“是我刘三和她一起害死了杜二!”
出来的男人竟是口中自己高声喊道,说话之时身体颤抖,眼神惊恐。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明明能感知到一切,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原来是他!”
“奸夫淫妇!”
“你看看,还当真是让我说对了!”
“可怜那杜二还有瞎眼耳聋老母,如今却是娶到了这等毒妇!”
“这个刘三当真该死!”
刘三适才说完便和一旁的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的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在意此时自己身上不着片缕的羞耻心,心中只有厚厚的悔恨之意。
然,悔之晚矣,徒留可笑。
“都让让!府城街道内不得拥挤街道,你们在此地作何!”
一队巡逻的士兵见到此地人群聚集,挥舞着手中兵器挤开了拥挤的人群。
“大人,今日清晨春秋酒楼的祸事,便是这对奸夫淫妇所为!”
“许是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在杜二家中苟且之时失了魂这才自己走出说出谋害杜二之事!”
有人在开口对着那领头的士兵喊道。
那士兵头头正是守城的小哥,因为当日见到张林的古怪,多番恳求上级适才于昨日调到城中巡逻。
虽说没了守城之时的诸多油水,但他心中至少也落得了个心安。
“嗯?”
他听闻对方提及春秋酒楼命案之事,转头看向人群,隐约间穿过人流缝隙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倏地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想到了这个背影到底是何人。
“竟是那位先生……”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背部陡然升起一层细密的汗珠,随即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满脸绝望的两人摆手,冷声道:“将他们二人押回府衙交于大人处置。”
“是!”
身后的士兵纷纷应声拽起地上跪着不发一言的奸夫淫妇便站起身,驱赶着人群朝着中央的府衙方向走去。
“散了,都散了!”
“今日这命案也是清楚了,就是苦了这杜二老母!”
“哎!杜二生前对我家也颇为照拂,他这老母我就且先看顾便是,毕竟他也没什么亲戚了!”
“这位大哥倒是真仗义,我叫凌峰是南城顺源镖局的把头,这是五两银子,不多,不过若是还有难处,且去寻我便是……”
“还有我这十文钱……”
“……”
人群围得很快,但是去得也快,不过多时,挂着白绫的院门前的人流便稀疏了许多,只剩下了几个邻里街坊还在原地进出帮着打理院中事务。
张林此时已经早早的看到士兵来到后便转身离去,除了对那巡逻士兵中领头的那小哥颇为意外外,其他倒是都在其意料之内。
“这般处理你当可以知足了。”
“你且放心,日后我也会在旁协助照顾你老母。”
他嘴角自语,一道极为细小的声音传入袖袍内部。
宽大的袖袍抖动了下,以示回应感激。
顺着王柏舒给的路线,张林脚步缓缓停在一处门口摆放着两头石狮子前。
向着前方望去,漆红色的门柱上悬挂着程宅两个大字的匾额,笔锋勾转间颇有其品味。
宅院上空青芒乍现呈卷云状,书卷正气蒸腾护佑着此方所在。
张林抬脚跨上几步走上石阶来到门前轻轻扣响院门。
“谁啊!”
大门的里侧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随后便缓缓打开一个缝隙,露出一个老头,看其年龄应是约莫知天命的年纪,已然是高寿。
“见过老先生,我名张林,晨间居于府内的林独公子曾来寻我,恰好张某不在,特此前来回访。”
张林往后退了几步,拱手行礼言道。
“您便是张先生?”
那老头上下狐疑的打量了下张林旋即转头看向身后,道:“快去叫公子,便说他去寻的先生来了。”
“先生稍待片刻,等我通传一二。”
老头又转过头来看向张林,倒是张林适才对其这般客套,让他有些觉得不自在。
张林嘴角含笑颔首,站在原地。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大门里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
“福伯!快快开门迎接先生!”
林独的呼吸声很是急促,明显是一路小跑着过来。
吱呀!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林独看到站在门前的张林立即躬身行礼,言道:“慎行见过先生!”
张林见状微微侧身看向林独,见其周身青气四溢,眉心之处隐隐涌动金色光点,轻笑一声道:“慎行这般多日来未曾松懈,看来是对进京科考之事已然胜券在握了!”
林独闻听张林此言,不禁面色一红,连忙言道:“不敢不敢,慎行一直都是谨慎行之,不敢言定行之,只能尽力而为。”
“先生还是先进宅内,您先前居住的那酒楼……”
林独说到此处又倏地停下,想到此时地方并不适宜两人交谈,于是便抬头看向张林说道:“先生且先移步入府详谈。”
张林微微颔首,抬脚便迈入其中。
而就在他刚刚进入宅院大门的瞬间,上空的那青色卷云陡然一变,缩成了一团,似乎其中颇有灵性。
心有所感的张林见状微微诧异,旋即低头不再左顾右看,跟随着林独便穿过前厅连廊来到了后院正厅前。
此时的后院厅内,程守成正端坐在堂前饮着茶水,似是就在等待着张林。
“先生,叔伯其实才学极广,曾教导出不少达官显贵,身上不免有些读书人的高傲性子,若是等下他提及先前不愉快之事,还请您见谅。”
林独却好像早已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一般,便低头凑到张林身前言道。
张林倒是觉得没什么,其实程守成才学见识甚广,至少在他接触到现在的人来说也是首屈一指的一方大儒,不过却如林独所言。
也正是因为其才学斐然,总是心中持着达者为师的理念,认为自己吃过的盐粒总是较之年轻一些的多这般想法等等。
不过他心中也是明白,其实这种读书人最为单纯。
一心问贤,且不居于危墙之下。为儒,但不腐儒,对林独日后教导更是能起了极大作用,所以适才知晓其居于程守成家中时,张林也并不担心会被其引导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