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醒来时已经没有想小便的感觉了。在梦里上了两三次厕所,不过醒来后倒没像别人所说的那样真的尿在床上,只是我十分担心自己的身体,还是下床解决了一下,离打铃还有二十多分钟,足够我再睡一觉了。
太阳已经出来了,我清楚地听到鸟儿的叫声,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有种安心感——好像所有让我害怕的东西都会走掉。
再次醒来时我才感受到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困意,大脑和四肢似乎都疲惫不堪。
“我昨晚一定不止做了去厕所的梦。”我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尽量不让沉重的眼皮闭上,同时在心里默默倒数着一分钟。
“好,到时间了!”我在心里大喊,一只手撑起床板,将自己整个人推起,发抖着不让自己再倒下去,如果那样或许就真的睡不醒了。
“昨天晚上又是左侧卧睡的吗?这样睡会导致身体不均匀的。”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顺着时间又想到了那个信封。
洗漱好,我走进隔壁宿舍里,看着他们因打扫而忙碌。
“你猜我昨天睡了睡了多久。”
“多久。”
“四个小时,有一种临近死亡的感觉,心脏好像都跳的不均匀了。”
“你干啥了,睡这么点。”
“这都快成我的习惯了。”我划动着表盘,“速度。”
这是副主任爱说的一个词语,我们都很爱用它来催促别人,不失礼貌,也很有趣。
“住单人寝的好处就在这里,只用管好自己一个人的卫生就可以了。”临走时,我帮忙关了洗手间的灯。
“我们也是很久没有一起吃过早饭了。”其中一个同学回味着说,很少看他这样感慨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
“很少会见你这样说呀。”我笑着对他说,刚想要继续张口却只能凝视前方,我突然停止的打趣吸引了其他人一瞬的目光,他们眼神中带有不知所云的沉默让我紧张。
他们是谁?我问自己,这些面孔我都十分熟悉,可我无法想起他们的名字和性格,除了昨天晚上,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变得十分遥远,像被藏在浓浓的雾中,曾经逐渐变得朦胧。我很想问他们究竟是谁,只要告诉我就一定能想起来。问吧,问吧,为什么不问呢?可这样问一定会很奇怪,我们已经相处一年半有余了,怎么会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呢?即使事实就是这样,我在突然间难以记起大多数事情:眼前的人;本来今天计划好要做的事;现在几点了?尽管我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早餐时我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尝试着努力记下同学们所说的话,其中不乏许多我不感兴趣的内容。为什么很多人明明有很多有意思的话题却不和大家分享呢?人越少的环境中,人们所说的话就越是真实,越是贴切于内心的想法,是否说明人们打心底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彼此,就算是生死患难的朋友,将已经发生的真相说出时都还要试探对方是否足够资格,我对此有些愤愤不平。
“坏了,他们说到哪了?”我想着,“不对,和我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我先走了,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诶。”我看着天花板上的风扇端着碗坐起身,走的路上可能头也没回过。
我总是吃得最快的那一个。
七点零八,离打铃还有十二分钟。“好,我一定会是最早到的那一个。”我确定了一下,“嗯,对,会是我。”
无法指望工业区的天空能有多蓝,但校园中的鸟叫声总是十分动听。
打开灯,从左下角第一个座位开始,我记下所有桌子上写着的名字,画在随手抽出的白纸上,同时看着手表。记完所有位置,我坐回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挂上。
“为什么会有两个包?”
有人在这时进来了:“为什么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听出一点无奈。
“啊,对不起,我记错了。”我连忙拿着书包站起来,“请问,那我该坐在哪里?”
“当然是这里呀。”
“哦。”我颠起包小跑过去。
我把头埋在桌子下,找到潦草手记上我现在的位置——秋衡。
身体记录3:
鼻子会时不时不自觉地抽搐,我能感觉到左右身体越来越不匀称,是睡姿导致的吗?还是看书的时候……两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左边的身体似乎在加速着老化一样越来越僵硬。我很容易睡着,也很容易醒,我渐渐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梦了,这是好事吗?醒来总是格外精神,但打哈欠很多,这个时候两只眼睛都会流泪。我在不应该流眼泪的时候流眼泪,这样大家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而不是觉得我在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