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昔年大案显民心 书斋外客遗传单
张谨还想在床榻之上多呆一会儿,然而杏九娘却是催促着他起了身。
走出书斋后方的卧房,张谨回首看去。
好似可看到那道娇媚高挑的身影,此刻正躺在床榻之上,笑盈盈的盯着自己。
那道目光好似穿透了卧房的房帘,直直投到了自己身上,张谨回过了身。
“临近产子,杏九娘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不做多想,张谨甩甩头,面上表情又变回了那个迂腐的穷酸书生。
挑起门栓,张谨将书斋的两扇老旧门扉拆下,放到了一旁。
启了书斋门,前来叩门叫唤的王掌柜还未开口说话,张谨却是冷哼一声道:
“哼!晨曦初露,何故扰人清梦!”
王掌柜有丝诧异,看了看张谨,又看了看书斋里头。
“怪了……”
王掌柜一边嘀咕着,随后收回视线,放在了眼前这个瘦高书生上,一边陪笑道:
“无事无事,张斋主啊,您可自己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咱们打着对门儿,往常这个时间你早就启门与货了,咱这不是过来瞧瞧是怎么个事儿嘛。
都是街道相邻的,咱们互相帮衬着,你说是不是?”
听了王掌柜所说的话,张谨面上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几分,心中却是已然知晓了这王掌柜所为而来,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昨夜的盗匪取走了性命罢了。
张谨与王氏绸缎庄的王掌柜又拉扯了几句,随后,王掌柜便拱手告辞,回了对面的王氏绸缎张内。
看着王掌柜的身影走远,张谨的眼神中有丝低沉,随后便折身回了书斋之内。
复又重新入了卧房,杏九娘已然化作一尾好看乖巧的白狐,缩在了床榻一角,盘做一团的睡的正香。
穿越来的这几天,张谨已然摸清楚了杏九娘的生活规律。
白日里大多时候其都是在假寐,一旦入了夜,杏九娘的精神就会好上多倍。
张谨亲手亲脚的退出了卧房,径直出了书斋,来到离书斋不远处的一家挂着茶幡的小摊坐下。
这处小摊边上摆着一辆三个轮的木车,上方摆着许多佐料餐食,其上还立着一方小火炉。
而在一旁,还随意放着几个木头做的小马扎,方便人们可坐着用食。
“辣汤一碗,两根炸保仔。”
张谨朝着小摊老板说道,顺手递过了两枚铜元。
“好嘞,爷们稍坐,马上就来!”
说罢之后,那小摊贩便在三轮车上忙活了起来。
先往小火炉上摆了一个铜盆,铜盆之内是其自家所做的菜油。
随后其打开另外一只木桶,木桶内挂着许多食指粗的面条。
取出面条,小摊贩老板又往面条上撒了些自家所做的乡野佐料,便放入了铜锅之内烘炸起来。
很快,一晚颜色有些斑驳的辣汤,与两根所谓的‘炸保仔’便送到了张谨手中。
张谨将那碗辣汤放在地上,朝着手里类似于油条状的东西吹起了气,待吹凉一些之后,这才将‘炸保仔’送入了口中。
方穿越来之时,张谨对这‘炸保仔’还颇有几分兴趣,这‘炸保仔’虽说看着与油条相似,但实则其上还洒落着一些野菜沫,口感比油条有韧性的多。
‘炸保仔’算民间别称,之所以把这种小食叫做‘炸保仔’,原因便是当今太平王朝五年之前的擎龙洪涝案的缘故。
而擎龙洪涝案,又被百姓称为保仔案。
五年之前,西方串联着数十个行省的擎天江,爆发了巨大洪涝。
后经查实,是当时河道府堂官,李勋龙贪污受贿所致。
李勋龙将几年就该修缮江堤的财粮贪墨,至使几处的关键堤坝没有得到维护,这才爆发了洪涝。
擎龙洪涝案涉及两三个行省,让百万余百姓无家可归。
事后,朝廷之上,有一个清官列举李勋龙二十大罪上奏天听,但那清官最后却得了个夜死青楼的结局。
此事传到民间,因为据说李勋龙的长相,与当今老皇帝颇有几分相似,所以人人都言李勋龙是当今天子之默子,
只有因为如此,这李勋龙犯下这么大案,却是一点惩罚都无。
是以,百姓将擎龙洪涝案,又称为‘保仔案’。
而这类似于油条的小吃,制作前要先放于油锅中油炸许久,颇与佛家地狱中油锅之刑有些相似。
从此之后,百姓们纷纷将这小吃名为了‘炸保仔’,意为将保仔的双方,都放于油锅之中烘炸。
也借此隐喻当今圣上之昏庸,与对那犯下大案的李勋龙的愤怒。
默默吃着手里的炸保仔,张谨暗道:
“太平王朝穷途末路,直隶行省用不了多久也会大乱。
听说乱军已经将十几个行省搅了个天翻地覆,不止如此,西南方那边好几个封疆大吏已然听宣不听调。
这样的乱世,又有着妖魔丛生……”
一声叹息之后,张谨将最后一口‘炸保仔’咽下,起身弹了弹衣衫下摆处的灰尘,迈步回了书斋之内。
来到书斋内柜台后方,张谨撑着自己下巴,随意拿过本书看着,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不算上今天,还有三天的时间就是杏九娘产子之时。
而墨宝斋地处闹市,如果我是杏九娘的话,一定会寻一处安全之所生产,当然,我也会被她打包着走……”
靠在柜台上的张谨,手里头无意识的翻动着古书,眼神却是十分涣散。
“斋主?”
一声呼唤将张谨拉回了现实。
张景抬眸看去,书斋之内,不知何时,已然进来了一人。
这人穿着个黑衫,头上却戴着个檐口很宽大的毡帽。
从声音判断来人该是个男性,但其却微低着头,让人只看得到他的下巴。
来人持着手中的一本古书,朝张谨晃了晃。
张谨回过神来,接过了古书看了看。
“三十二枚铜元。”
来人摇了摇头,好似是觉得价格太高一般。
但张谨还未来得及还价,对方便将书放在了柜台之上,急匆匆出了书斋。
皱眉看了这莫名其妙的人一眼,张景拿起他搁在柜台上的线装古书。
古书中间好似夹杂了什么,书页有些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