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坠落

西格德的强化能力其实在鼓励他走极端，因为强化单项能力的上限远比综合强化高很多。

经过这两三个月的锻炼，他的强化能力增强大约30%，具体量化一下，能增强不到两成的综合身体素质，但若是将强化能力转移到单一的“力量”上面，则能增强六成多。

不考虑骨骼强度、抗击打能力、反应速度、耐力等等因素，全方面增强力量，这个数据在当前能引起质变。

蝠翼恶魔势大力沉的劈砍贯下来，西格德横剑阻挡，虽说手臂被震的几乎失去知觉，千锤百炼的利刃上面也多出一道豁口，但他终究是抗住了。

这下轮到蝠翼恶魔的表情惊诧，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体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但也仅此而已，傲慢让他不愿对西格德全力以赴，他没有像对付莉迪娅那样手脚并用。

机械地举起巨剑，蝠翼恶魔再次向下大力劈砍，西格德一手握剑，另一只胳膊抵住剑脊，再次抗下对方一招。

巨大的力量透过剑身传到西格德身上，仍旧让西格德伤的不轻。

即便通过修炼能一点点提升身体素质，人的骨骼能承受的力量仍旧有限，现在不论西格德自己的力量还是蝠翼恶魔的蛮力都远远超过了这个限度，他很容易就会将自己弄伤。

蝠翼恶魔几乎是存心羞辱他，只用连续的劈砍，一下下地打下来，西格德明显感觉自己的左臂骨折，握剑的右手虎口也已经开裂。

危险时刻，西格德没有热血上涌失去理智，趁对方举剑的空档，他果断丢掉已经几乎碎裂的长剑，脚下猛地一发力，绕到对方身侧，从后背抽出菲奥娜交给自己的匕首，恶狠狠地扎进对方大腿。

体型小也有体型小的好处，身形灵活，想杀死对方很困难，不过让他流点血还不在话下。

这时候蝠翼恶魔吃痛的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他一脚踢向西格德，西格德躲闪不及被踢飞出去十余米。

前后西格德给莉迪娅争取到的时间约莫十余秒，以他的能力来说已经尽力，如果能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说不定结局能体面一点，但莉迪娅和蝠翼恶魔都没有给自己时间。

眼见莉迪娅已经从后方冲上来，蝠翼恶魔也转移注意力，准备专心对付这条被削弱的巨龙，西格德也没硬撑着站起来，而是在原地观察情况。

从蝠翼恶魔召唤属下开始算起，时间才刚过去几十秒，也幸亏“节点”和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现在西格德才刚看见几只恶魔跑出建筑群，离冲到他眼前大概还有一两分钟时间。

这段时间内，必须分出胜负，否则胜负也没意义。

将视线转移到莉迪娅身上，只见她的体型迅速开始膨胀，现在已经恢复到十余米身长，她仰仗体型带来的强大力量，暴起将蝠翼恶魔扑倒，蝠翼恶魔对此也有经验，伸腿对巨龙较为柔软的腹部猛蹬，希望将她踹开。

不过很可惜，与此同时巨龙那张血盆大口已经咬上他的肩膀，任凭蝠翼恶魔如何挣扎，甚至用大剑刺进巨龙的腹腔，牙齿已经嵌入肉里，巨龙绝不松口。

巨龙的喉咙深处开始泛起炽热的光芒，这是吐息正在积蓄的前兆，正面贴脸吃到吐息，巨龙自己会因为不可控的魔法而受伤，但很显然他也落不了好处。

他干脆松开握剑的手，将手伸进巨龙的腹腔内，想换个思路，干脆就捏碎这条龙的心脏或者魔力转换器官，比谁命长，是自己先扛不住吐息而挂掉还是对方因为失血和致命伤挂掉。

双方现在都被激起凶性，眼中只有你死我活，西格德在此时判断，正是自己出手的最后一次机会。

两只巨兽开始厮杀的时候，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手中握着自己的最后一柄短刀，瞄准蝠翼恶魔就开始发动冲刺。

这次蝠翼恶魔敏锐的战斗感官没能及时发挥作用，血腥味、巨龙粗重的呼吸声和嘈杂的战斗环境干扰了他的感知，加之他现在是被巨龙拼死压制住的状态，对西格德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

如果分出手去处理西格德，那蝠翼恶魔即便干掉他也没意义，自己还是会被龙息烧死，所以只能硬抗西格德的攻击。

恶魔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被割断喉咙也能保持一小段时间的战斗力，同时西格德手上的刀只不过是制式矮人武器，不一定能敲碎对方的头盖骨，所以西格德选择最保险的策略——攻击蝠翼恶魔的手臂。

右手小臂被短刀刺穿，西格德在此时此刻爆发出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力量，用残破受损的身体硬是钉透了恶魔的骨骼与肌肉。

然后他双脚紧紧地踩住地面，将全身的重量压到短刀身上，开始扭动短刀。

清脆的声响跟恶魔吃痛的嚎叫声一并传来，对方的右臂筋骨这下算是被西格德废掉，但他的左臂却还在摸索巨龙的心脏。

在他的手抓握到巨龙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的同时，巨龙也终于准备好了龙息。

西格德赶紧避开，一下摔倒在地然后翻滚拉开距离，龙焰也随之而来。

现在巨龙跟恶魔的体型比例差距已经有点儿悬殊，巨龙的上下颌可以咬住蝠翼恶魔的小半个上身，升腾而起的龙焰将两人彻底笼罩。

这次龙焰的出力明显比对付那些劣等恶魔的时候大了好几倍，火焰的颜色已经变成耀眼的白色，西格德勉勉强强保证自己没被烧伤，然后看着龙息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方才平息。

被直接命中的蝠翼恶魔显然状态不好，现在已经成了一坨焦炭，但莉迪娅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的鳞片有多处碳化、脱落，身上有好几处已经被近乎烤熟的创伤口，特别是肚子那一块儿被大剑刺出来的伤口，在龙焰高温和恶魔利爪的联合作用下，现在伤口内的状态已经让西格德都不太想看，那柄大剑几乎融在了伤口里面，巨龙内部差不多都熟了。

除了高等吸血鬼那种不死性强到不可理喻的生物外，正常生物这么折腾肯定是活不了的。

西格德原本还指望对方能带自己出去，但看对方现在这副话都说不出，垂死挣扎的可怜样子，应该是指望不上。

看看远处那些恶魔，现在他们离自己也就只有五六百米，以恶魔们的速度来说，一分多钟足以赶到自己眼前。

他觉得反正是没办法出去了。

“活的挺有意思，就是时间有点儿短。”他声音沙哑的自言自语。

想最后找个趁手点的武器，但场上任何能用的武器不是碎掉就是被高温融掉，他只能对这些恶魔摆出拳击姿势，因为伤口原因姿势还非常的不标准。

他心里也清楚，如果是面对人类或者其他智慧种族，死到临头表现的硬汉一点或许会引起对方的爱才之心，说不定能绝处逢生，恶魔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抵抗不抵抗都一样是死。不过自我满足还是要有的，死的壮烈点，原本那个西格德心里满溢的英雄情结也能得到最后的一点满足。

在他寻思什么时候开始人生走马灯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忽然开始颤动。

“地震吗....”

刚有此念头，以深渊节点为中心，周围的土地登时开始坍塌，不止是上层的一小片土地，整个铁峰堡都开始产生连锁反应，许多地方都开始坍塌解体。

剧烈的晃动让西格德站不稳，他随手握住不远处巨龙的龙角让自己稳定身形，还没等他观察清楚情况，地震烈度再次扩大，他和巨龙脚下的土地开始向下层坠落。

坠落下去的土地砸塌了中层已经布满裂纹的地板，裹挟着大量建筑物的残片开始向更深层次坠落。

矮人们将整座山掏空，地面下挖掘出来的空间不知道有多深，西格德也不知道连锁的崩坏会到哪一层停止，自己跟随同自己一同落到下层的这些恶魔又会不会幸存下来。

“看命吧...”

这是西格德体力不支昏迷之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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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层叠的云层之上。

身披银白色盔甲，背生双翼，英姿飒爽的神女们正在天空中翱翔。

插着雄鹰羽毛的头盔和盔甲上雕刻的古朴卢恩符文昭示她们的身份——从属于诺斯神话系统的奥丁大神，为众神拣选勇士登天的女武神们，或者也可以音译叫瓦尔基里。

除了使者之外，女武神也被认为是云朵的化身，她们腾云驾雾为众神四处奔走，是勇士和英雄的见证者，同时也负责寻找合格的勇士，以备日后终结神话的诸神黄昏。

现在，她们美貌的面庞大多轻松惬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闲话，看上去是正在休息。

只有一名金发的女武神拄着下巴愁眉苦脸，正在非常纠结的思考。

另外一名红发，看上去更成熟些的女武神凑近，调笑道：“又看到合适的人了？”

“嗯....”和外貌一样，这些女神的声音也是如黄莺般婉转动听。

奥丁大神给予她们的使命本身就是矛盾的，一方面要庇护奋战的勇士，另一方面要挑选勇士进入英灵殿。

往常如果她们遇到合适的勇士，经常会陷入到纠结情绪之中。究竟是庇护这些人让他们不死在这场战斗中，还是让这些人顺其自然死掉，好接引他们进英灵殿待命，女武神们都经常为此发生争执。

红发女神安慰：“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纠结的，这都是凡人自主选择的命运，我们只作为见证者，不干预就好。否则我们将会面对很多种复杂的抉择，我刚开始做瓦尔基里的时候也经常跟你现在一样，思前顾后闹得休息不好。

后来我就想通了，我们没必要管太多。凡人的命运由诺恩三女神编织，我们只需要听之任之即可。”

“可是，”金发女神还是很头痛，“我们作为最容易干涉尘世的神，奥丁大神赐予我们这种特殊而又高尚的职责，还是物尽其用比较好吧？如果是一般的凡人也就算了，这人的确挺...与众不同，或许确实让他在战斗中活下来比较好。”

金发女神很少看到这个男人一样的诺斯人，往常她见到的诺斯人之中，十个战死者有八个是在为财产、女人、权力这些事情拼死拼活。大部分诺斯人嘴上一直在说众神的荣耀和名誉云云，实际上脑子里想的大多数还是自己的那些事情，日复一日观察诺斯战士的女武神对此相当了解。

但他不太一样，这就让女武神起了点恻隐之心。

“你是说这人比较....古板传统吗？像凡人故事里展现出的那些英雄似的？”

“差不多吧。”

“这种人一般要么是傻小子，要么是家境优渥心思单纯的公子哥，绝大多数人经过现实的毒打之后，迟早都会变成你印象中诺斯战士的那副鬼样子的。我个人其实建议，与其让他们的理想信念崩塌，不如成人之美，先一步让他们进英灵殿，这样他们就不用面对苦难的现实了，就这么死了，对他们来说其实说不定更好一些哦。”

红发女神的话挺有诱惑力，金发女神也知道她说的都在理，类似的事情在她不算长的职业生涯中都已经见过许多次。

就在她快要下决定的时候，红发女神又朝她问了句话。

“话说，这种人一般都有个不错的家庭环境，这才能让他们活在蜜酒里面。你说的这人是哪个家族的？说不定他的父亲、爷爷都是我一手牵引进英灵殿的呢。”

红发女神说话的语气有些调笑的意味，这让金发女神跟着放轻松一点，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了。

她如实回答：“名字叫西格德.亚斯拉松，他出身一个在凡人世界挺有名的家族，我也搞不清楚他应该算罗斯布洛克家族还是算伏尔松格家族的。”

红发女神原本轻松的表情忽然一僵，她沉默良久，最终改了口风。

“那要我说的话，不然你还是再救一下他吧，他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