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饭局

在醉仙楼三楼一间雅间里，马道德放下茶杯，第三次看手表，12点10分，马道德眉头紧锁：约好的12点都已经过了，他是摆架子呢？还是不来了？他如果不来，我的下一步计划怎么展开？怎么应对陈金虎的算计？怎么向龙老板交差？

想到这里，城府极深的马道德，有些烦躁。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推门而入。此人浓眉大眼、面貌俊朗，正是大晚娱乐的副总裁何文欢。

马道德起身迎接，说道：“久闻何总才华出众、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何总，请这边坐。”

何文欢：“马总太客气了，本来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我也犹豫了半天，是不是该来？但是您一再盛情相邀，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道德：“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你我都在影视圈子里，互相之间本来就应该多多照应。”

何文欢：“马总是影视圈的前辈，能得到马总一两句指点，就让晚辈终身受益。”

马道德：“何总太谦虚了。”

马道德吩咐服务员上菜，说话间，冷菜、热菜一道道地摆上桌。马道德取出一瓶白酒，瓶子包装甚是精美，打开瓶盖，满屋都是沁人心脾的酒香。

马道德：“不瞒何总，这瓶酒我珍藏了十五年，不是好朋友，我都舍不得开瓶。”

何文欢看看酒宴十分丰盛，美酒也极为珍贵，说道：“马总，咱们萍如相逢，您却如此盛情招待，晚辈感到慌恐啊。”

马道德：“何总，这不是见外了吗？你和贾小玲是同事，而我和贾小玲的师父冯固说过相声，按相声圈的辈份来说，我算是贾小玲的师叔。我就在这里倚老卖老，称呼你为贤侄，可不要怪我唐突了？”

何文欢：“原来您是贾总的师叔啊，失敬，失敬。我和贾总同辈，理应叫您一声马叔。不知马叔把小侄叫来，有何见教？”

马道德：“见教可不敢当。今天我们叔侄相见，做长辈的怎么能不给见面礼呢？这张卡里十万元，密码是六个一，请贤侄笑纳。”

马道德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硬塞给何文欢。

何文欢急忙推托，马道德故作责怪的口气：“贤侄又见外了不是？我看贤侄将来必然是大人物，以后你富贵发达了，别人送你一百万，你还不一定收呢。你再不收便是打了马叔的脸了。”

何文欢只好接下银行卡，却放在桌上，并没有收起来。两人边吃饭边聊天。

何文欢：“俗话说：无功不受禄。马叔送我这么贵重的见面礼，不知道马叔有什么事需要小侄帮忙？”

马道德：“帮忙倒也说不上。我那师兄冯固只有一个女徒弟贾小玲，疼爱得像心尖宝贝一样，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每天宠得她不成样子，现在贾小玲开了公司，拍了电影《你好，李涣英》之后，突然取得这天一样大的成功，她更是狂傲不驯，更没人管得了她。我只担心贾小玲没有经过磨难挫折，早晚要摔大跟头的。”

何文欢：“马叔原来这样疼爱贾总，让人感动啊。但是，在我看来，贾总做事认真仔细，不会出大错的。”

马道德：“不瞒贤侄，几个月前，我安排一个导演界的交流论坛，请了许多德高望重的导演们参会，并特意邀请贾小玲参加，本意是想让贾小玲正式加入导演的圈子，可惜她竟然拒绝参加。她不给我马道德的面子也没什么，只是得罪了整个导演圈子了。”

何文欢：“贾总在生活上有些不拘小节，但是在导演、编剧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

马道德：“你不要替她说话。最近她已经独断专行了，再没有人给她提醒，只怕她一意孤行，拍电影拍出一个大烂片，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十万八万，而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元啊。”

马道德的话，正合何文欢的心意。何文欢暗想：我早就有心阻止贾小玲减肥，推倒电影的剧本，重新改剧本，如果有马道德的背后支持，真可谓是天助我也。

马道德：“贤侄，咱们难得一见，一起干了这杯酒。”两人一饮而尽。

马道德：“贤侄真是一个痛快人，马叔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不瞒你说，马叔早就看好你了。在电影《你好，李焕英》中，你演的张江这个角色，就非常出色，幽默风趣又真实自然，一点没有表演的痕迹，却非常精彩。”

何文欢干了一杯酒，说：“马叔过奖了。”

马道德：“我看过你主演的小品《花房姑娘》，你扮演的文艺青年令我眼前一亮，那种对音乐和艺术的热爱，对自由生活的向往，让人印象深刻。”

《花房姑娘》是唯一一部何文欢是主角、张晓斐和贾小玲是配角的小品，也是何文欢最引以为傲的作品。何文欢见马道德如此了解自己的作品，竟然有一种老友相见、知己重逢的感觉。

两人都在艺术创作上有很深的造诣，聊起影视艺术来居然越来越投机，竟然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何文欢顺手收起了桌上的银行卡。

谈话间三五杯酒下肚，何文欢感觉有些燥热，有些话已经不吐不快了。再不说，肚里的怨气可能要爆炸了。

何文欢：“马叔，有件事我倒是真想和你说一说，但是，我不知道当讲不讲啊。”

马道德：“咱们叔侄一见如故，哪有什么不当讲的，贤侄直说无妨。”

何文欢：“就是在拍电影的问题上，我和贾小玲有了争论。”

马道德心里一喜，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到底是怎么会事？”

何文欢：“马叔你可能不知道，贾小玲正在拍一部新电影叫《热辣滚烫》。”

马道德早已知道了，嘴上却说：“还真不知道。”

何文欢：“这部电影是一个非常冒险的电影，也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冒险。它要么非常非常成功，它要么就是一个历史最大的大烂片。就是说，要么极好，要么极坏。没有其他结果。”

马道德：“这电影竟然如此神奇？”

何文欢：“马叔你别不信，听我慢慢说来。”

何文欢：“这事情就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了。那天我和几个公司高层都拿到了剧本，剧本有80多页，我关上门看了两天的剧本。刚开始我也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励志类电影，每天就按平时的习惯，按步就班的拍电影，可是拍着拍着，我的头上直冒冷汗，心里直发慌，我感觉这辈子可能就裁在这部电影上。”

马道德：“何出此言？真有如此严重？”

何文欢：“我就从最基础的说起，为什么拍这个电影呢？是不是导演有了新的艺术创意，有了新的创作动机？没有，什么动机也没有，听说是贾小玲要减肥了，可是又担心减不下来，就拍个电影强迫自己减肥。如果减不下去，几千万的投资打水漂，这样减肥就有动力了。你听听，这个动机多么荒谬啊。我再说这个剧本。剧本不是原创，还是翻拍日本的《百元之恋》，原版也不是什么成功的电影，人们进电影院看电影，最喜欢看紧张刺激的故事，看壮观的大场面，这部电影是一点也没有，全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它是讲一个非常胖、非常颓废的女胶子、宅女被家人嫌弃，被男友和闺蜜背叛，和妹妹打架自己赌气离家租房子住，后来她认识一个男友，她全心全意爱男友，又被新男友抛弃的故事。两个小时的电影内容，这些内容占一个半小时。如果你不知道后面半小时是励志内容，你可能会直接放弃观影。也就是说这部电影，就是靠励志这一口气吊着不死，假如观众不喜欢励志，这电影必死！必死啊！”

马道德：“居然是这么小众的电影？这风险极大啊。”

何文欢：“这还是最小的风险呢！后面的风险一个比一个可怕。”

马道德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