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排队
孙绿林看着苏远药篓中的药草，怀疑篓中那三十多株化瘀草加起来，能不能比得过他送给苏远的那十株……
眼看天色的确不早，苏远索性随着孙绿林走下山去，远远地就看到山脚下，那座巨大的阁楼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正缓慢接受着盘点。
队伍的最前方，两名身穿长衫的守卫正一脸谄媚的簇拥着一名器宇轩昂的男子，所有的药物都得经过他亲自盘点。
看着这上百人的长队，那孙绿林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展露笑容，拍了拍苏远的肩膀，嗤笑道：
“看好了，让你知道孙哥我是有真本事的，不是看你我都是没后台的，我还不搭理你呢！”
说罢，孙绿林便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来到那维持秩序的长衫守卫跟前，小心翼翼捧起手中布包。
“那个……我今天采到了好东西！你看！”
言罢，孙绿林便直接揭开了手中布包，露出几条形似草茎，却又像是虫子的药草，赫然是几根虫草！
那守卫扫了一眼，随后指了指队伍后方，淡然道：
“哦，排队去吧，等墨大人给你估价。”
这毫无波澜的反应顿时让孙绿林一愣，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这是虫草啊，我今天采到好东西了！”
“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负责盘点，排队去吧！”
说罢，那守卫甚至看都没看孙绿林第二眼，转而对远处而来的人喊道：
“林兄？来这边，今天又是大丰收？”
转头看去，只见此前那林爷带人走了过来，在那守卫的指引下，自然而然的来到了队伍的前端，拥有私人区域的采药人，几乎都是这个待遇……
孙绿林有些颓丧的走到队伍末端，看到苏远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脸上的颓然顿时收敛，再度露出一副倨傲的模样。
“那守卫说我这虫草太贵重，他没办法帮我估价，还得让墨大人亲自来看！”
“乖乖排队吧。”
孙绿林闻言，面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站在了苏远身旁，低声嘀咕：
“我的药分明更好……”
没理会孙绿林的不满，苏远好奇的打量起队伍最前端，那名器宇轩昂的男子，此人乃这大青山墨大人，即使是那些占据私人区域的人，也对其恭恭敬敬，不禁心有所感……
拥有私人区域的人，便能力压孙绿林一头，墨大人更是力压了前者一头，在这个阶级森严的时代，底层拿什么翻身？
而正当他好奇打量的时候，只见那墨大人眉头皱起，冷冷道：
“你这药，是在私人领域采的？”
“正是，墨大人明鉴！”
林爷喜笑颜开，却见墨大人怒喝一声：
“私人区域那么多好药材，你不去找，就找这些垃圾给我？缴纳一半，剩下的卖给药帮，我个人不收，赶紧滚！”
林爷表情一怔，不敢说什么，拿起药篓就讪讪离去，这一幕看得孙绿林大呼过瘾！
“我说什么来着？我的药明明更好！”
孙绿林喜笑颜开，却没注意那墨大人本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愈发难看……
“那墨大人来此，估计是想寻一些好药，但这些药品都不能让他满意？”
苏远若有所思，心中不免忐忑起来，他对背后的药篓中的化瘀草非常自信，但卖相……的确很一般，究竟能不能让墨大人满意呢？
队伍排的很快，一会的功夫，便轮到了苏远二人。
“墨大人，这可是好东西啊！您看看！”
排在后方的孙绿林撇开苏远，直接走上前来，满脸希冀的献上药草，那墨大人的目光微微一凝，仍然没有太大变化，拿起虫草缓缓端详起来。
孙绿林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那墨大人脸上的表情变化，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被骂走了。
然而只见墨大人沉吟许久，竟没有开口骂人，转而掏出一枚银子放在案板上。
“这药，我收了。”
孙绿林看着银两呼吸急促，面色通红，眼睛顿时就直了，喜笑颜开的走上前去，刚要谢谢墨大人，却见墨大人一巴掌拍在那银两上，用力一捏！
咔咔……
金属断裂之声传来，苏远目光一凝，那墨大人竟光靠手捏，便将银子碎成几块！
徒手碎银，而不是捏变形了，这是什么手劲？
这一幕不光震惊了苏远，同时也令周围所有采药人都露出了诧异之色，虽然听闻药帮的人都会习武，却很少有人当场见到武人的本领，今日可谓是大开眼界了。
只见墨大人挑了其中最小的三块交到了孙绿林手中。
“这，这可是虫草，只值三钱碎银子？”
“没算错，这虫草长在哪我很清楚，你没交地租，自然是要折价收购的，我没算你非法采集已是仁慈。”
“那，那我不卖了！行吗？我留着自己用！”
孙绿林面色一变，这虫草拿去县里找私人出售，也绝对不止这个价钱！
然而那墨大人却只是微微开口：
“下一个。”
此孙绿林顿时僵在了原地，对方甚至连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他也只能乖乖离去，毕竟对方可以捏碎银两，就能捏碎他的骨头……
就在孙绿林看到苏远的时候，他失落的心情莫名又好了一些，拿着手中银子晃了晃。
“嘿，就算三钱银子，墨大人也收我的药了！”
“那真是恭喜。”
苏远没说什么，抱着药篓走上前来，将那干瘪的草药一股脑倒出……
墨大人刚表现完徒手碎银，正是引人注意的时候，苏远如今这一手，顿时令周围的采药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古怪之色。
“这人看着面生，新来的吧？不知道墨大人对于药草的要求很高？”
“别人知道墨大人要来，都是巴不得打起精神，挑选最好的药草，尽量令墨大人开心，他这不会是故意搞事吧？”
“我看未必！这人是个疯子，我今天在山上见过他，他对着一堆杂品药草挑挑拣拣，这些垃圾还真是他仔细挑选的结果。”
议论声不绝于耳，就连那墨大人身旁的两名守卫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墨大人，这小子今天刚来，估计不懂规矩，恰好碰到你来此，你若是不高兴，我们……”
“聒噪。”
守卫表情一僵，眼看墨大人表情的表情愈发难看，不敢再说话，却是幸灾乐祸的看向苏远。
他们虽然没有过节，但是看这些身穿布衣的人倒霉，本就是他们这些穿长衫的一大乐趣……
“墨大人真生气了……”
“大家尽量挑一些好东西给他看，偏偏有人找死，拿了一堆垃圾倒在他面前，墨大人这身份……能不冒犯吗？”
就连那孙绿林此刻也皱起了眉头，开始担心起苏远，他本觉得今天给苏远长个教训，让他心甘情愿跟自己干，但若真的把墨大人激怒，那下场……
想到这，孙绿林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紧张兮兮的看向一直沉默的墨大人……
只见那墨大人拿着化瘀草端详了很久，而后竟是放在口鼻间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表情微微一变，很快又捡起第二根药草，如法炮制，直到他一连嗅了七八株化瘀草后，漠然的脸上竟首次有了波澜！
沉吟良久，墨大人深吸口气，将手中药草缓缓放下，抬头看向苏远。
“你可知道，我在这看了半天的垃圾，心情多少有些烦躁。”
此言一出，孙绿林的心可谓是沉入了谷底，开始真正担忧起苏远的下场来……
四周其他人见状，更是摇了摇头，实在是那林爷的化瘀草枝叶饱满，都被墨大人骂跑了，这苏远又岂能有所建树？
“此药……你在哪采的？”
苏远微微迟疑，看向一旁的孙绿林，就这么一瞥，却让孙绿林脸色大变，连忙摆手，那意思就是让苏远别把自己说出去！
“是我自己寻的一处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哈哈，好一个无主之地！”
墨大人点了点头，随后便将所有的药材收入囊中。
“从下次起，你若再找到这类草药，不必盘点，直接来药堂找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