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剑与少年
方寒找了个理由，也要跟着去，西妮娅她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将东西放好之后，他们便往柯洛妮练剑的地方走去。
他们一路上七拐八绕，越走周围越幽静。
夜风清凉，空气中唯有他们的脚步声。
沿着一条青砖路穿过一排郁郁葱葱的白兰树，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悠长的呜响。
又走了几步，一抹清冷的剑光骤然显现，出现在方寒的瞳中。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柯洛妮正心无旁骛的挥舞着手中的三尺寒锋，她身穿轻便秀雅的浅色行衣，每一次挥剑都会带着衣袂在空中舞动。
她额上有点点细汗在月光下晶莹着，见证了她的坚持与努力。
几滴小汗珠随着她的身姿晃动融在了一起，沿着她的脸旁滑落空中。
这似乎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玉手一翻，长剑一回，那滴清澈便被她一分为二。
随后，女孩忽然换了一种姿态，不再拘泥于几个固定的动作，仿佛是数学家用寥寥几个字符组成了美妙无比的公式一般。
她整个人变得灵动了起来，剑光闪烁，她就在这翩翩剑光下轻舞。
西妮娅看着这一幕，声音不自觉的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一份和谐，“柯洛妮小姐就在这里了，那我们就先……”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的方寒，然后愣了一下。
只见方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月下的女剑客，那双眼睛紧跟着她的动作，似乎不愿意错过一丝。
表情专注，眼神痴迷，他就这样悄悄的站在这里，仿佛魂儿跟着飞过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留在这。
他甚至都没这么看过我！
不知怎的，西妮娅忽然不高兴了起来，心里升起一丝酸楚，脸蛋也跟着鼓了起来，好像一只不满的刺豚。
但她很快就将这奇怪的情绪一扫而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方寒旁边，也不说离开的事情了。
一来，她能看出来方寒的状态并不对劲，但冥冥中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好事。
二来，她倒要看看方寒哥哥要这样盯多久！
小依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方寒，又不解的看了看西妮娅。
不过既然哥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也就跟着待在这了。
柯洛薇也注意到了方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说实话，如果他的表情再猥琐一点，嘴角再留下一点口水作为点缀的话……那她就要忍不住打人了。
但方寒并没有露出这副猪哥像，相反，他这副专注认真的神态反而更显一分帅气——我在想什么？我绝对是疯了！
就这样，三人都出于这样那样的理由，没有打扰方寒。
方寒也并不知道她们的心理变化，他甚至对于周遭的动静一无所知。
他情不自禁的认真的盯着柯洛妮手中的剑，在脑海中临摹着剑光在夜空中划过的每一道轨迹，好似伟大的画家一笔一笔的画出他的传世巨作。
随后，他的目光逐渐下移，从剑锋，到剑柄，逐渐移动到柯洛妮纤细的皓腕之上。
他的视线仿佛突破了肌肤的阻碍，看清了每一根肌肉的运作，他看着手指如何握剑，看着手腕如何曲转。
再随后，他的目光再次下移，看着女孩的玉臂，看着它如何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又如何将每一分力气凝在剑上。
再然后，他的目光再次下移，看着女孩那看似娇弱却暗蕴神力的娇躯。
汗水逐渐打湿了她的衣衫，露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但他却仿佛对此全然无觉，他专注的观察着她的身体如何在夜空中舞动流转，看着她的腰肢如何发力，看着她的每一次转身。
最后，他视线再次下移，看着女孩的脚。
女孩的鞋是浅棕色的，几乎要与她脚下的泥土融为一体，这不由的让他的注意力更集中了一些。
她走的很急，急到让人看不清动作；但又好像走的很缓，缓到连一丝烟尘都没卷起来。
那一对小巧而灵活的双足在夜色下、在地面上辗转腾飞，姿态之优美、变幻之从容、动作之轻盈，令他目不暇接。
忽然，他蓦然抬头，对上了一对棕色的美丽眼睛。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而仔细的盯着女孩的脸，她脸上清澈澄净的汗珠，她因运动而红润的脸颊，她因汗水而沾在一起的亚麻色发丝。
女孩发现了他的偷窥行为，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嫣然一笑。
她手一挥，手中的长剑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了他的手中，系在剑首上的青蛙挂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为这一幕增添了一份欢快气息。
在方寒惊讶的目光下，她右手往外一拉，不远处的树干上，一截笔直的树枝便被她凭空弄断，并唤至手中。
随后，她对着方寒摆好架势，嘴角微微一勾，似乎是在对他发出邀请。
在西妮娅她们紧张的注视下，方寒握紧了手中的剑，慢慢来到场地中心，与她对立。
柯洛妮对着方寒行了一个标准的剑礼，方寒也有样学样，予以回礼。
紧接着，女孩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手腕一震，那截平平无奇的树枝在她手中显露出剑一般的锋芒。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柯洛妮轻步前刺，手中的树枝在其他女孩们的惊呼声中划出凌厉的轨迹，直击眼前的少年。
少年后知后觉，只能凭借本能抬剑挡之，动作生涩，剑势迟缓。
女孩好似一朵云，被他的动作吹了起来。她轻飘飘的一闪，手中的树枝便诡异的出现在少年空门大开的另一侧。
啪！
只听轻轻一声响，树枝便轻轻击中了少年的肩膀。
少年吃痛，下意识的回拦，但此刻树枝早已不见踪影。
就在他还在寻找树枝的方位时，耳畔忽然传来风声，他屈身一躲，抬剑往声音来源处一刺，不出所料的刺了个空。
紧接着，后背又挨了一下，他又是毫无章法的回劈，但只徒劳卷起一阵风。
手中的剑仿佛有意识一般不听他的指挥，他觉得自己就像刚拿到木棍的未开化大猩猩。
冷静！
冷静！
转眼之间，他又挨了几下，但他却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惊慌失措。
他开始回忆女孩先前的剑舞，按图索骥般模仿着她的姿态。
可爱的Q版青蛙饰品在夜空中的行动轨迹逐渐从毫无章法变得略有规律，虽然身上受到的攻击还是如先前一般多，但喜色却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在这场战斗中，他的敌人只有一个，那边是过去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