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生
尤利安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茫然地目视前方，双眸里流转着明亮的火光。
诺大的房间里摆满了钟：挂钟、座钟、石英钟、电子钟、上发条的钟、带布谷鸟的钟。它们用大致一样的速度旋转着，前进着，闪动着，摇摆着。
爷爷正坐在自己的小火炉旁，向一口炖锅中倒了一些可可粉末和脱脂牛奶，然后捅了捅木炭，让火烧得更旺。
“来一杯巧克力奶吗？”爷爷说。“昨晚又做噩梦了？”
“呜......可能吧，迷迷糊糊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今天是新生日，城里的庆祝活动会很多，玩的开心点。”
爷爷将浓稠的牛奶倒进了两个杯子里，给尤利安递过一杯。
“小胖一会来找你吗？”爷爷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随后尤利安也开始大口痛饮自己的可可奶。
“跟他约好了。”尤利安抹了抹嘴唇，回答道。
爷爷点点头，
“尤利安，起床了吗？这都几点了？
忽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老师难得每周六、周日留下作业。不就是为了星生日吗？你抓点紧，马上就要开始花车游行了。
晨曦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小胖让你在门框边。笑脸盈盈的望着他。爱来了。陈曦开心的应和一声。冲爷爷打了个招呼，便和小胖一起。愉快的冲出了房间。
来了。
“你爷爷又在研究什么怪东西。”他们跑下楼梯，来到肮脏混乱的街道上，小胖说，“又是些很酷炫的东西，对吧？”
“可能吧。”
“肯定是。”小胖随意地踢飞了路上的易拉罐，兴奋地看着尤利安，“今天有新生日花车巡游，我找到个好地方，保证你看得过瘾！”
“花车巡游不是取消好久了吗？”
“缇香公馆的首富资助的，6有钱人嘛！想干嘛就干嘛！”小胖故意尖细着嗓子，做了个鬼脸，“咱们去爬城墙，有一处地方能看清中央大街的全貌，可以看着花车从咱们脚下经过直到缇香广场，听起来不错吧？”
“那就走吧。”
街道上充斥着机车的轰鸣声、齿轮刺耳的摩擦声，还有各种奇珍异兽鸣叫嘶吼的声音，改造人、变种人、普通人……所有人都在忙碌，喧嚣让尤利安烦躁地扣了扣耳朵。
他跟在小胖身后，在人流中穿梭，不可避免地踩踏着恶臭的烂泥和垃圾。
“首富老头有钱还不如改造改造贫民窟！”
“你疯了吧……”小胖回过头白了尤利安一眼，“人家有钱凭什么给你花！”
“他的钱难道都是他自己努力挣来的吗？”尤利安嗤之以鼻。
“唔……也是。”小胖点点头，懒得和他争论。
两人穿过贫民窟的垃圾大街，路过市政厅和挂着霓虹灯招牌的‘猫咪微醺’酒馆，然后从银行街抄了近路，最后转进了一条小巷，来到这座城市最大的广场——缇香广场。
广场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货摊，面食、炸物和烤鱼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整个市场繁忙喧闹，摊主和顾客都扯开了嗓子讨价还价，声音甚至盖过了不远处腾空的爆竹和烟火。
“等花车巡游开始他们就要让地方了，你买点吃的不？”
小胖的眼神从一个又一个摊位上划过，嘴里分泌的唾液让他不得不一直吞咽口水。
“我吃过了。”尤利安漫不经心地回答，注意力完全被墙角趴着的橘猫吸引走。
“那你等会我。”
小胖话音刚落，便扭着屁股融进了喧闹的市场。
几分钟后，他便满载而归，然后与尤利安一起穿过拥挤的人流与货摊，来到了市场边缘的城墙脚下。
城墙很高，台阶也很陡，小胖爬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嘴里却不停咀嚼着黄油牛角包、炸鸡腿和烤青花鱼。
这段城墙有几十米高，许久以前由第一批迁徙者建造，是用青石料和加入糯米浆的混凝土砌成的，经得起攻城锤或者大炮的轰击。
爬上城墙，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没有污浊恶臭的空气，尤利安大口地呼吸起来。他吃着小胖分享的牛角包，俯视着这座泾渭分明的城市。
“真是一目了然啊。”小胖感慨道。
“是啊，真是一目了然的两个世界……”尤利安平静地回答道。
不远处一座雄伟奇特的建筑正在晨曦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那座建筑是正三角形构造，统一的玻璃外墙边突兀的安装了墨绿色的指示灯，跳跃的绿色灯光给周遭的空气增添了一分干冷的化工气味。
建筑之下的一片广场洁白如新，广场的地面都是由大理石铺设，大气美丽。
离他们最近的一片区域里，装饰着颜色浓郁的各式的布条与彩带，杂乱无章，没有任何整理与摆放。各种各样的机械义体挂在杆子上和随意拉起的绳子上，腿、脚、手臂荡在半空，诡异的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苏浊还看到一对夫妻正从他们的身旁走过，无论是丈夫还是妻子都装备齐全，装饰着各种小巧精妙的机械义体。
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位女士的脸上装着完美比例的银色金属下颌，戴着圆形的金丝边眼镜。她的手臂挽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他戴着纯白色的金属义体手臂，被阳光反射出亮晶晶的点点光晕。
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个穿着连体工作服的驼背男在彩旗下忙碌，他的后背突兀的伸展出一双银色的翅膀，他的胸前抱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灌满了浑浊的液体和一个貌似是人体的上半截身体，此刻里面的浑浊液体正冒着气泡，雾化出的蒸汽正在男人的头顶袅袅腾起。
暗城中层叠交错、老化腐蚀的排烟管中流出烟尘和臭气，将岩层上射下来的照明灯光过滤成更加暗淡的颜色，在暗城房屋时髦的有色玻璃之间交叉反射，这便是暗城中独有的景象。
城市缺少规划，导致房屋分布凌乱不齐，斜路、死路、圆弧路太多，结构简陋，就像是上个世纪经济落后的城乡结合部。居住环境极差，垃圾、污水在街道上堆随意丢弃，随意流淌。没有绿化，没有合理分配的道路。家家户户都竖着简陋的烟囱，烟囱上升腾着或灰色或黑色的烟雾，安全问题堪忧。这着简易结构的房屋遇火即燃。一处火灾，殃及池鱼，连绵不绝，根本无法灭火施救。
号角声。突然在天空中响起。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躁动。从最外圈开始。摊位。商户。有序的撤离。不多时便净空了整个广场。
今天的天气极好。晨曦一眼便从。中央大街的尽头，看到了蠕动前行的队伍。
开始了，开始了。小胖兴奋的说道。
中央大道两旁的人群也开始聚集。
“嘿，头车上站着的老头儿是不是提香公馆馆主？他身边儿那个短发小姑娘是谁？老远瞅着还挺好看的。”
小胖伸手指着迎面而来的花车问道。
头辆花车的敞篷顶上，一名鹤发苍颜的老人拄着拐杖，正面带微笑地朝着两旁的人群挥手致意。
那个短发小姑娘就面无表情地站在老人的身边，一袭红裙将她的皮肤映衬的格外白皙。
老人热情的。示意他也下。街道两侧，兴奋的人群挥手。可他却无动于衷。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是孙女吗？我怎么记得？首付只有一个孙子。晨曦。坐上墙头。两条腿来悬在空中，来回摆动。小胖子依偎在他的身边。毕竟肥壮的身躯并不能支持他爬上去。
有钱人家多一两个私生子有什么奇怪的？有点儿像咱们学校里。的校花小美。最喜欢小美。
长得好看的你都喜欢。陈曦白了小胖一眼。然后继续将目光放在。脚下。拥挤的人潮如沸腾的海洋。一浪又一浪的呐喊声、欢呼声。随着车队。前行。五颜六色的旗帜。风中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