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穿越者
“我也是个穿越者。”
皇帝的话让尤利安大为震惊，他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陛下在说什么？”尤利安无辜地说道，“我听不明白，什么穿越者？”
皇帝微微一笑，随手一挥，一道金光便将尤利安包围。
“还装是吧！”皇帝说道，“我都毫无保留了，再装就没有意义了。”
尤利安已经装傻的表示着震惊，直到皇帝的记忆野蛮的涌进了他的脑海。
……
洛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随着湍急的河水顺流而下。
冰冷的河水灌进他的鼻腔，呛进了他的气管，痛苦的窒息感却没有让他惊慌失措。
洛萨很快便冷静下来，在水中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拼命地朝着岸边游去。
当洛萨重新从水里爬上岸来的时候，只觉得阴郁的天色看起来格外的亲切，而充满了复杂异味的新鲜空气也是格外的好闻。
他慢慢的将口鼻里的泥水和异物都给咳了出来，呛水的窒息感让他的头脑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经过了一番“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康德式的内心哲学拷问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消化自己现在的处境。
自己居然还活着……那个女人居然不是疯子……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洛萨坐在一处苔痕斑驳深厚而滑腻的石岸上，迷茫地看着身前的树林中弥漫着氤氲的白烟，一些小花小草从石缝当中稀稀疏疏的生长出来，结出紫色和白色的花蕾，在和煦的春风中微微颤抖。
洛萨的脑子一片混乱，破碎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一片又一片的浮现……
此刻，车马水龙的逃难人潮消失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消失了，连那颗射穿了自己胸膛的子弹都消失不见了……
子弹？
洛萨低头看向胸口，浸湿的衣服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他咽了口吐沫，紧张地用手扒开纽扣。
只见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只有衣服上拇指粗细的破损才证明着他曾经横遭不幸。
可身体的健康并没有让洛萨眉头舒展，他震惊地摸索着自己白皙且稚嫩的皮肤，又疯狂地摩挲着自己的脸庞，然后俯下身子，看着水面浮现的倒影，愣在了原地。
水中是一张稚嫩的脸，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模样，满脸的震惊与惊恐，洛萨从未见过，完全陌生。
他下意识地后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指都变得冰凉了。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耳畔再次回响起女人在临死前伏在他耳边没有说完的话。
“诸神终应知晓……”
洛萨中枪时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清晰，枪声、嘶吼声、爆炸声再一次回荡在他的耳旁……他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幻痛令他冷汗直流。
或许他真的死了，被一颗子弹贯穿了胸膛，倒在了夺路奔逃的人群之中……
“我……”
洛萨呼吸急促地看着水中的倒影，惊喜、迷茫与震惊交织在他的脸上。
“难道重生了？！”
洛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努力搜寻着脑海中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但此刻他的大脑如未开的混沌，甚至连自己重生前的记忆都变得支离破碎。
“我难道是死了以后在这个小男孩的身上重生了吗？可他的胸口为什么也有血迹？他叫什么名字？他还活着吗？”
已是傍晚时刻，温度骤降，湿透的衣服带着冰凉的寒气，侵蚀着洛萨年幼的身体，令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刺骨的寒冷惊醒了他，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活下去才是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情。
“喂孩子，你需要帮助吗？”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洛萨的思绪，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骑着卷毛棕色马的红衣士兵正在不远处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从哪里来的？”
“我……”
洛萨犹豫了一下，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的瞬间便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声且委屈地说道。
“我需要帮助……”
……
“我叫米诺地尔·丁，是斯塔福德边境军最优秀的传令信兵，你叫我米诺地尔或者其他什么都行。”
两人相遇时已是夕阳西下，在这荒郊野岭之中，他们并没有选择继续赶路，而是在森林中找了一块干净的开阔地，布置起了一个临时的营地。
很显然，这位士兵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他麻利地点燃篝火，给洛萨找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罩衣，又将他湿透的衣服架在火上烘烤，还顺手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从马背的行囊中取出一只黝黑的小平锅放在了上面。
“孩子，你看着点儿火，我先忙点自己的事，然后再给你做点吃的。”
米诺地尔取下马鞍，亲自给母马洗刷一番，然后用切得整齐的精细马草喂食，待母马吃饱喝足后才坐在火堆旁休息。
“它叫啸风，是最优秀的英格里尔纯血马，大陆上跑的最快的马！”
米诺地尔倒了一杯小麦酒一饮而尽，将包裹里的香肠放在烤盘上煎烤。
“马是传令信兵的第二生命，人死了马都不能死！”
米诺地尔声音洪亮，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一条黑麦面包，掰成两半递给坐在对面的洛萨。
“别客气，食物多的是，我这次任务等级高，每个驿站都要优先接待我，惬意地很！”
他用小刀切割香肠，把烤的焦香的肉片夹在黑面包里，咬了一大口将食物送进肚子，然后嘟囔着嘴巴继续说道。
“你快吃孩子，这是丰收平原上最好吃的猪肉香肠，只有赶上这种任务才会免费供应……唔……喷香扑鼻啊！”
洛萨点头，默默啃了一口手上的黑面包，熟悉的麦香味儿令他安心不少，最起码这个世界的食物还是可以下咽的。
他始终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米诺地尔忙碌。
这位传令信兵热情似火，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不同，长相还算英俊，唯一的区别就是额头上那根银白色的长角。
“你叫什么名字？”
米诺地尔没有在意洛萨的沉默不语，依旧主动朝他搭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遇到什么意外了吗？难道是断角狗劫道？他们可不是一群好人！”
“我……”
洛萨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这位传令信兵坦白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洛萨，但是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洛萨带着哭腔说着，捧着面包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没过两秒豆大的泪珠便从他的脸颊滑落，“我也找不到我的家人了……”
洛萨非常满意自己的演技。
“洛萨……”
米诺地尔看着小男孩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但此刻他的震惊却大过了怜惜，“你居然是人类的贵族？”
米诺蒂尔的回答让洛萨又惊又喜。
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类存在的，但眼前这位传令信兵似乎并不是。
“人类只有贵族才拥有姓氏，不过陈这个姓氏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难道？”米诺地尔瞥了一眼晾衣架上被匕首捅穿还带着鲜血痕迹的衣服，瞬间恍然大悟，“难道你是个逃跑的奴隶？”
还有奴隶？！
洛萨没有回应米诺地尔，而是继续低头哭泣，掩盖着满脸的惊愕。
“哦对，你失忆了……”米诺地尔瞥了一眼天边西沉的太阳，又为自己斟满了麦酒，仰头将半杯灌进肚腹，然后柔声说道，“你别哭了小朋友，最起码现在你是安全的，先把饭吃饱了，然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帮你回忆回忆，你到底是自由民，还是小奴隶。”
米诺地尔说完，将双手捂到额头的银白色长角上，在洛萨震惊的目光中，将银角缓缓取下，然后得意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别害怕，我和你一样，都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