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长公主
尤利安有理由相信，所有世界的、所有维度的宴会都是一模一样的。本质没有任何差异，无非是权贵们的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今天的晚宴也是一样。
朝会散场后，奥沙带着尤利安去了宴会的宫殿。
那是座庞大的建筑，中央大厅的面积足以容纳千人，样式依旧和刚才的宫殿差不太多。
整个皇宫的建筑都是大同小异的。
此时宫殿的门口早已挤满了群臣和权贵，他们互相交流攀谈，在侍从的引导下有序进入宫殿。
尤利安和奥沙在入口处分开，莉莉丝接替父亲带着尤利安参观。
萝拉依旧在后宫陪着母亲，妹妹的离世令她悲痛不已。奥沙则加入了武将骑士的队列，他需要去维护自己的社交圈子。
宫殿内的天花板很高，尤利安像个看星星的小孩，仰着头，眯着眼分辨拱顶装饰画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裸体人物，有一条黑色的龙喷吐火焰，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坐在龙脊背上，看不清细节。
“画的是利勃海尔之战，骑龙的是皇帝，那是他的龙，死亡之翼。”莉莉丝解释道。
“死亡之翼？”尤利安会心一笑，“真有龙啊。”
“虽然画上有艺术加工的成分，但确实是皇帝的故事。”莉莉丝耸耸肩，“世间公认的，大陆最伟大的人物是三十岁之前的洛萨·斯塔福德。”
“原来真有龙。”尤利安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皇帝现在那肥硕的身体，“反差真大。”
两人走进人声鼎沸的大厅，此时已有上百人入场。
几百个大烛台均匀的摆放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它们提供了充足的照明，远比寻常家人的蜡烛明亮许多。
白衣的侍从们穿梭其中，手上端着美酒，恭敬地服侍每一个衣着华丽的来宾。
这是一场愉悦的狂欢，烤肉的炉火已经点燃，四溢着诱人的香气。
帝都最优秀的吟游诗人拨弄起竖琴，引吭高歌，歌声所至，身形窈窕的舞者随着翩翩起舞，美轮美奂。
辉耀帝国最权势的人物们推杯换盏，一些将军在此刻也没了威严，他们红着脸高弹阔论，毫不遮掩，津津有味地谈论战争、掠夺、女人和金钱。
大厅的四周挂着帝国的旗帜，鲜花和装饰品。一排排长桌上是精美到眼花缭乱的美食，它们装在精美的盘碟上，还有精美的桌布与鲜花，各式各样的水果被切成更加精美的样子。
尤利安仅仅在旁边走过，鼻腔中便满是香甜的味道。
不过尤利安似乎不太适合这样的场合，他是个孤独的孩子，喜欢独处，喜欢安静。
嘈杂的环境让他心烦意乱。
侍者端着托盘，在宾客之间穿行，奉上酒水和美食。
他和莉莉丝志同道合，两人默契的走到最角落，吃着侍从端来的蜜汁烤鸡和气泡酒，饶有趣味的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尤利安最先发现大厅正中央墙壁上的巨幅画像，那是年轻一点的皇帝。这个很正常，让他感觉有意思的是，皇帝画像旁，一群侍从正在忙碌，他们把太子的画像扯下来，急匆匆地换上了四皇子的。
那画像颜色鲜艳，画工却比皇帝的粗糙许多，很明显是临时抱佛脚，刚刚完成的画作。
“你知道为什么会把四皇子的画像换上去吗？”尤利安撇头对莉莉丝说道。
“他现在是太子了。”莉莉丝吃着鸡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知道了？”尤利安有些震惊。
“皇帝刚说完，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
“这么快......那.......”尤利安想起皇帝说的，谁把皇后太子的事情透露出去，就割掉舌头的话。
“当然是皇帝的意思。”莉莉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咱们的陛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也是一样。”
“我也是一样是什么意思？”尤利安不解道。
“诺，”莉莉丝努努嘴，“有人来给我们的大英雄敬酒了。”
尤利安看到一大堆不认识的人走过来，不由分说将他团团围住。
接下来便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有的人对尤利安获得授勋骑士表示喜悦与祝贺；有的人则嘘寒问暖，语气既热情又虚伪；还有不认识的女人隔空献吻，不认识男人请求握手相认。
尤利安脑子嗡嗡作响，看着眼前虚假的笑容，听着确实动听的虚伪恭维，有些无所适从。
他隔着人群向莉莉丝求助，她则耸耸肩，表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皇帝在朝会上对尤利安说的话很明显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了。
一句你会成为另一个我，让所有人震惊，甚至超过了四皇子被册立为太子。
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相较于那个公认为傻子的四皇子，这位神秘的自由魔法师，独自一人捕获灾厄的授勋骑士，则更有人格魅力。
加之皇帝对宰相说的那句话。
谁说皇位要继承给子女。
便一下子让尤利安的风头盖过了四皇子。
更让大家对尤利安未来的身份，有了一丝不切合实际的猜想。
万一呢？
尤利安此刻不会想到这些，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吃口烤鸡。
莉莉丝已经把一整只蜜汁烤鸡吃掉了三分之一，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忽然人群安静下来，拥挤的众人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戴着宽大兜帽的女人缓缓走来。
尤利安认识那个兜帽。
是长公主。
长公主穿着一身得体的红色长裙，裙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但裙边的金色火焰拉花尽显奢华，裙下的长腿修长，雪白的肌肤上套着漆黑的高跟鞋，鞋跟是银白色的金属，带着利器般的锋芒。
喧闹的人群仿佛被她的美丽吸引，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她缓缓走过，每个人都对她低眉顺耳。
长公主默默走到尤利安身前，身材娇小，只到他的肩膀，却仿佛天生带着睥睨众生的威力，让人不经意间被其臣服。
“你好，长公主。”尤利安拘谨地打个招呼。
宽大的兜帽下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长公主嘴角带着微笑，声音依旧沙哑。
“尤利安，我们又见面了。”
长公主抬起头，兜帽下的脸映进尤利安的眼中。
尤利安只感觉一阵凉气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他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开，眼神变得呆滞。
眼前的这张脸他认识。
灾厄！
人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