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灾厄
“死是灾难，莱茵之神如此判断，否则祂也早已死去......”
狂风扑面，神秘的低语在呼啸中回响。
“什么声音！”
卢修斯变了脸色，他的黑发凌乱在风中。
地下的声音！
“快跑！”
卢修斯高喊一声，举起长剑。
“她没死！”
他又嘶吼了一声。
雷声炸响。
“闪电划破苍穹......鲜血随河流奔涌......死亡如影随形......”
愈发清晰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直至话音落下，一道道细密的血线在瞬间冲破废墟，直破天空。
一名靠的最近的骑士被洞穿了身体，血流带着一起飞向工厂中的彩色玻璃。
闪电的光芒闪烁，雷声震耳欲聋。
伴随着长吟的咒语，鲜血凝成的无数条长线撕裂了夜空。它们如蛛网般覆盖了整个工厂，延伸到了每一面破碎的彩色玻璃之后，连接上了那些摇曳的人影。
“斩断她的线！”
尤利安拔出荆棘之剑，剑身上千锤百炼的印记反射着雷电的光耀，剑刃上的倒刺是它独有的美感。
他毫不畏惧地挥砍在鲜血之上，而那些是水不是线，转瞬即连，如抽刀断水，完全是无用之工。
与此同时，大量粘稠的鲜血渗出了地面，沙土变成了泥泞，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废墟涌出的血线一部分继续伸展，一部分开始汇聚。
鲜血凝成了旋转的长枪，地表的血泊上浮现出万丈雷霆。
血雾开始升腾，鲜血长枪陡然电射而出，刺穿了另一名逃命骑士。
“小心！”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浓郁的血雾已经沸腾，尤利安听到卢修斯的嘶吼与鬼魅一般的哭嚎。
“快跑快跑！”
尤利安转过身，挡在众人面前。
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无数冰晶凭空出现，在众人身前迅速凝结成一道幽蓝色的冰墙。
鲜血在冰墙上破碎，殷红的颜色将目光所及之处全部侵染。
可还是有两名骑士没来得及进入冰墙的范围，被鲜血的长枪钉在了地上。
“她......不是人偶师吗？”卢修斯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尤利安面色铁青，他又看到了诡异的场景。
被刺穿的骑士们突然收缩了身体，身体在刹那间骨瘦如柴，浑身的血液破体而出，凝聚、化为球状，随后径直射向天空。
紧接着，满地的血液也开始朝废墟汇聚，它们在血线的端点汇合成一个巨大的圆球，不断地蠕动流淌，最终凝固变形。
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工厂与众人的脸。
废墟上红光闪烁，几秒钟后，血球的上方响起隆隆的雷声。
狂风再起，吹的树木摇曳不止，沙沙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邪恶的气息，拴在阴影中的马匹焦躁不安，仿佛来自亘古的低吟再次响起。
“鲜血属于我，属于死亡，属于混沌。”
尤利安清楚的听到卢修斯与骑士们急促的呼吸声。
“不会吧......”卢修斯喃喃自语。
尤利安听着年轻军官颤抖的声音，紧皱了眉头。
“你们怎么了？她没死透就继续打呗。”
“可是，她不只是人偶！”
闪电再次照亮天空。
轰隆！
雷声响起时，血球已经完成了变形。
人偶师从血球中苏醒，闪耀的雷电如白银般浇铸在她的头顶。
仿佛一尊不朽的天神，被鲜血的红绸遮蔽身体，仅仅露出的双眸，闪烁着血色的光。
她极目远望，向骑士们传来最凶恶的眼神。
忽然她笑了，笑声阴冷，如阵阵刺骨的寒风。
“她还是血法师！她还是血法师！”
眼前的冰墙轰然崩塌，卢修斯红了眼睛，怒吼声盖过了滚滚雷鸣。
尤利安同样震惊。
世间三大禁忌魔法有三，而眼前的女人，就占了其二。
她是真的灾厄，是灾厄中的灾厄。
女人缓缓坠落，伸开四肢，平缓，优雅如圣城供奉的神明。
她赤脚踩在废墟上，裸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新生的潮红。
女人看着众人，喉咙中发出低吼，仿佛从无人的尸海上传来共鸣，震颤着所有人的心灵。
“我的格里芬在哪！”
“谁是格里芬？”尤利安看向卢修斯，“那只猫吗？”
话音刚落，女人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虚弱地瘫倒在废墟上。
尖锐的石头割破了她娇嫩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膝盖流淌。
“她的状态不对！”
幸存的骑士们对视一眼，默契的心有灵犀，一言不发的提着剑向女人冲去。
“不要惧怕灾厄，她也是血肉之躯，帝国的勇士们！”
卢修斯的举剑高呼，阴影中躲藏的弓箭手们露出真容。
“用毒箭！速射！杀了她！！！”
本就是精锐的士兵们听到号令，立刻搭弓拉箭，开始行动。
嗖嗖嗖！
十张弓同时发射，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撕裂空气，直奔人偶师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
十根箭矢，只有六根贯穿了人偶师的身体，剩下四根则被她面前的血雾阻挡。
“啊啊啊！”
钻心的疼痛使她仰天嘶吼，她怒视众人，背后的无数红线开始颤动。
“继续！”
卢修斯的声音冷冽，如同千年的寒冰。
新一轮箭雨接踵而至，更多的箭矢射进了女人的身体。
“继续！”
第三轮箭雨如期而至，箭矢如钢钉将女人钉在原地，她眼前的血雾被尤利安的光球炸开，再也抵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阁楼之上，无数人偶终于破窗而出，他的身后全部连接着刺眼的红线。
人偶们用数量阻隔骑士们的脚步，浑身镶满的钢刺在他们的盔甲上划出火星。
“继续！”
卢修斯发出怒吼！
趁他病要她命！
“继续！继续！继续！”
“功勋就在眼前！杀了灾厄！为了帝国！”
骑士们疯狂舞动着长剑，与人偶们乱战在一起。
剑光飞舞，雷与火的光球不断在人偶群中炸响。
他们离女人只有一步之遥，离砍下她的脑袋只有一步的距离。
箭头的毒素已经在女人的体内蔓延，如跗骨之蛆开始污染她的内脏与血液。
女人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操纵众多人偶的她开始力不从心。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格里芬，妈妈害了你......
重生的后遗症太大，魔力都要枯竭了......我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因为自己的鲁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浪费了一次铸血重生的机会，终究还是活不下去吗？
居然会死在这种蝼蚁手里......
她抬起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剑刃，看到握剑的骑士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你会后悔杀了我的......
下一秒，狂风骤起，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