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为虎作伥

确认了谢玄洲的想法后，何舟渡能做的也只是尊重他的选择，并祝他好运。

而实际上，何舟渡在头疼的远不止这件事。

在另一边的山林中，金虎的眼前正飘荡着一只披头散发的……半透明女鬼。

而要说清楚这女鬼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需要把时间拨回前一天晚上，谢玄洲举行仪式时的那个月夜。

彼时，何舟渡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本体和狼人那边，但山尖锐的爆鸣声立刻把他拉了回来。

金虎随之睁开双目，在山焦急的呼喊中起身、迈步出发。

只不过等金虎赶到时，仍然迟了一步。

身着一身白衣的倩影自山崖边一跃而下，化作一抹白影，重重地砸在地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金虎瞳孔一震，以一旁嶙峋的石头当做垫脚石跃下山崖，准备去看看这是什么人——让普罗维登斯进行人脸图像识别，或者收集血液送回去检测。

但还没等金虎去查看尸体，一种不同寻常的诡谲氛围阴森森的出现：

那具尸体刚好暴露在月光之下，而随着金虎的靠近，它就像满足了什么条件一般，氛围开始凝聚。

下一瞬，半透明的、死去的女子在金虎瞳孔地震的注视中现了身。

只不过大概是刚刚诞生的缘故，她显得虚弱而魂体散乱。

金虎试探性勾了勾尾巴，却意外地发现他可以触碰到这灵体。

总之不管情况如何，当务之急是避免这新诞生的灵体再度消散。

所以金虎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想到了山中生着的一颗老槐树。

那棵老槐树在他经常休息的洞窟旁边生长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它无意识逸散出来的氛围滋养，这些日子长得越发茂盛了。

而现在正是那棵槐树派上用场的时候。

槐树，木中之鬼，属阴，在华国与鬼灵相关的传说中，多数时候都充当重要角色。

不管是滋养阴魂还是作为鬼灵的栖身之所，亦或者干脆自己生灵智成妖统御鬼怪，都并非少见的说法。

于是金虎用尾巴勾着魂魄的手腕，将其带到了那一颗沐浴着月光的槐树之下。

那棵槐树生得尤为巨大，也因此树冠能够盛到极多的月光，然后再通过树叶将这些月光分割，落到树干和根系上。

而这些零碎的月光和槐树本身，似乎真的对那个新生的魂魄有用。

她的半透明躯体肉眼可见变得清晰、凝实起来，那双原本空灵的眼睛也逐渐有了神采。

金虎在她彻底恢复神志前，就已经通过普罗维登斯得知了她的身份。

意外的，此人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而且还是生前成绩极为优异的那种，可以总结为天赋好能吃苦类型。

只不过……

金虎看着对方魂体上虚化的伤口，抖着晶须叹了口气——那是原本她身体上就存在的伤口，而不是跳崖后的。

更详细的资料出现在代理局长的桌面上，金虎面前的灵魂也在迷茫后醒神。

她低头看了看自身半透明的身躯，又看了看眼前的金虎：

“…原来我死后不会下地狱啊。”

是没下地狱，但……

金虎抖了抖耳朵，颇为复杂地感受着他与这个魂体之间的联系。

但好像人家小姑娘成他的伥鬼了。

他是虎，然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养了魂魄。

根据常规的民俗传说来讲，虎身旁的魂魄即为虎伥，也就是那些死掉却仍然为虎所用的鬼魂。

一般来讲，为虎作伥这个词汇都不是什么正面词语，金虎眼前这个魂魄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她开口和虎说的第一句话是：

“您需要我做什么吗？杀人？引人上山？”

金虎无言，只是极为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这倒是把对面的魂魄看的一愣。

“安芷晴，是吗？”

虎中正而浑厚的声音透过超自然氛围传出，他没有开口，但安芷晴仍然听到了虎的问题。

“嗯…”魂魄有些愣神，她点点头，应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双方便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中，直到安芷晴忍不住再问：

“……您，是需要虎伥才将我唤醒的吧？”

“不是。”

金虎不耐烦地晃着尾巴否认，紧跟着在对方惊诧的注视中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听到了山的声音，赶过去，却没来得及救下身为人类的你。”

虎说道此处似乎有些懊恼，但安芷晴反倒笑了：

“人类啊…人类没什么好救的，我更是没什么好救的。”

“谢谢您啊，没有救下我。”她说。

这一句话让金虎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虎摇摇头：

“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你有恨、有怨，染了杂质的魂魄无法归于自然。”

他没有额外说明的一点是，这座山上的超自然氛围，因为他的存在已经越发浓郁，所以才能催生魂体。

而眼前这人在死亡之际，想必是怀揣了极大的不甘和怨恨，所以才会诞生出鬼魂。

如果不是他出手干预，现在这只女鬼应该夹带着怨气去向她所恨的目标复仇。

而何舟渡翻阅着她的档案，很快锁定了安芷晴可能复仇的目标——她的母亲。

这说起来是个极为复杂的故事，但金虎没来及地追问，就听到来自对方带着好奇的询问：

“我确实恨…不过我还以为我会失去理智，是因为您的原因？”

没等金虎说话，安芷晴自顾自地看了看周围：

“您说您是听到山的声音来救我的…所以您不是什么养鬼的恶虎对吗？”

金虎对此的回应是发出了一声极为不满的咕噜声，魂魄便听到他愤愤开口：

“你这人类小女娃怎么说话呢…”

嘀咕了这么一句，金虎接着便昂了昂下巴，傲然地说：

“我是本地的山神，可不是什么野虎。”

“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头去看我的庙宇，”虎甩着尾巴，“我在本地有3000+的好评！”

安芷晴愣了：

3000+的……好评？

不是哥们，是她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大学生跟不上时代了？现在的山神都这么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