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戴有色眼镜看人
回去的路上，张兆和那句“你喜欢他”一直环绕在孟星回耳边。
停下脚步，站在门前喷泉处，望着天使怀里抱着的一尾鲤鱼，唇边忽地溢出一声笑。
以前怎么没发觉门口这座喷泉，如此不合理。
天使，西方神话产物；鲤鱼，东方吉祥象征。
孟星回杏眼微眨，到底是谁硬把这两个元素结合在一起。
就像她和霍渊，即便当下有所交集，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孟星回就想问，张兆和从哪儿看出她喜欢霍渊？
难道出言维护就一定是喜欢？
不错，刚才与张兆和对弈过程中，她是有心维护霍渊，但那也是基于港岛法律疑点利益归于被告。
同时，也是维护自己内心世界的秩序。
法律都判他无罪，难道她还要特意把他架在心上审判。
林老师曾说过，“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所以，但凡是林老师的学生，即便是进了警察局，她也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先聆听他们的说辞。
而不是一上来就先给学生定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于孟星回而言，开口维护霍渊是一件事，探究案件其中隐情又是另外一件事。
从喷泉上收回视线，孟星回迈步快速走向卧室。
坐在电脑前登录邮箱，给她研究生导师杜佳教授明发了一封邮件。
孟星回知道杜佳明曾经作为律师，代理过港岛一些案件。
她在邮件里大致叙述了下霍渊十年前的案情。
杜佳明回复邮件很快，“你说的这个案子我知道，是当年我一个师弟负责，我给他打个电话，回头你找他问就行。”
接下来一条，是杜佳明师弟的邮箱号，“scy1111@xx.com.”
杜佳明：“他叫沈丞彦，目前长驻港岛。”
“谢谢，杜教授。”道完谢，孟星回便着实给沈丞彦发邮件。
按下发送键，孟星回微蹙着眉，目光从粉色键盘移向电脑屏幕，盯着“邮件已发送”几个字发呆。
“叮”的一声脆响。
沈丞彦耳尖一颤，从书桌上一大堆资料里抬头，望着电脑右下角不断跳动的邮件标识。
抬手，疑惑点开。
还没看清楚发邮件的人是谁，手机铃声便不知从哪个方位传来。
沈丞彦低下头，胡乱在书桌上翻找，随后手机铃声突然在他头顶吟唱。
抬头，是霍渊举着手机，一脸戏谑看着他，“找什么，沈大状？”
“手机，”沈丞彦一忙起来，通常忘了手机扔在那儿，“拿人手机也不说一声。”
“你自己乱扔。”霍渊谑道。
接过手机，沈丞彦将口中口香糖吐进垃圾桶，瞟一眼屏幕上滚动杜佳明三个字。
按下接听键，笑言，“师兄，八百年不打电话，今儿是吹的什么风？”
杜佳明：“我有个学生想了解你曾经手过的一个案子，我把你邮箱告诉她了，你到时替我关照一下。”
“哟，杜教授久不收徒，这是又看上哪位高材生了。”沈丞彦笑着调侃。
电话那头笑谈几句，“一个优秀的竞技体育小姑娘，到时你见了便知，我这儿还有事儿就不和你多聊。”
“好，师兄保重。”说完，两人挂断电话。
“你法政大学那个师兄？”见沈丞彦按下挂断键，霍渊伸手扒开书桌一角资料，坐了上去。
抬眼看向电脑，沈丞彦答一声“嗯”，指腹压下鼠标左键。
而后，脸色一凛，瞪大眼睛诧异道：“怎么会是她？”
“谁？”霍渊好奇。
沈丞彦没抬头看他，而是默默将电脑屏幕转过去，朝向他，“你自己看。”
触及电脑屏幕上邮件落款处“孟星回”三个字，霍渊脸色肉眼可见沉了沉。
“她怎么会突然问起十年前的案子？”
沈丞彦也是一脸茫然，耸了下肩，随即摊开双手，“所以，十年前那件事，不光涉及你，还牵扯到孟星回爸妈，你还不打算让孟星回知道？”
霍渊垂眸，右手大拇指挑开银质打火机盖，按下砂轮。
“吧嗒”一声，一簇蓝色火焰在他手中窜起，火舌快速吞没烟尾，霍渊吞下一口烟。
抬起头来，缓缓吐出。
目光透过缥缈青烟望向沈丞彦，霍渊貌似笑了一下，“还不到时候。”
“……”沈丞彦哂然一笑，“我很好奇，你和孟星回到底怎么认识的，为了她爸妈的清白，宁愿自己留案底背骂名？”
“还有，她应该没有失忆过，怎会不认得你呢？”
话音落，霍渊挑眉一笑，“别急，谜底就快揭开。”
*
孟星回洗完澡出来，按亮沉睡中的电脑屏幕，看了一眼还未收到新邮件。
心口微微一滞，转而又安慰自己，对方可能有事耽搁，或许没看见也有可能。
俯身关闭电脑，刚准备转身上床，孟疏影俏摸推门进来。
“你也不敲门，吓我一跳。”孟星回轻拍胸脯，嗔怪道。
孟疏影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掀开被角上床，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抬手拍拍身边床位，“快来。”
“你不陪小影？”孟星回上床前随手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桔黄色小夜灯。
“小影去陪外婆了，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好寂寞。”孟疏影缩在被子一脸坏笑，没个正形。
“得了，你寂寞就不会在我床上。”孟星回了然瞥孟疏影一眼，“又空窗了。”
“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多扫兴。”孟疏影拢了下被子躺好，侧身看向孟星回，“晚上，那位张sir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找我了解点情况。”对于霍渊的事，孟星回还没了解清楚，自然不便谈论。
“行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不过……”
孟疏影忽地笑了一声，身体跟着贴过去，附在孟星回耳边，“月黑风高，索性睡不着，不如跟我讲讲送你回来那个野男人。”
“都说了不是野男人，”孟星回侧目睨她一眼，无奈解释，“他叫霍渊，是周岩擎的表弟。”
“哦～弟弟呀。”孟疏影听见这个人物关系，瞬间两眼放光，须臾间一本十万字颜色丰富的小说，便在她脑海里诞生。
舔了舔嘴角，“你想先睡他们哪个？”
“……”孟星回两眼一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把人踹下床的念头。
再看她时，神情肃穆，“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男人嘛睡一下又不会坏。”
“回你自己卧室去，我要睡了。”孟星回假意打了一个呵欠，侧过身去装睡。
脑子里一堆事儿，胡乱交织在一起。
紧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心里突然有那种羽毛轻扫过的痒。
脑子也会反复回响孟疏影的话，“你想先睡哪个？”
抬手捂住耳朵。
孟星回脑子嗡嗡作响。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胸中愤懑不已，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脑子里正一团乱，孟疏影依然贴在孟星回身后，自顾自出声，“要不要姐姐给你个建议？”
“……”不用，谢谢。
孟星回依旧装睡，想糊弄过去。
“嘿嘿，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见。”孟疏影说，“我提议先睡弟弟，毕竟以后结了婚，哥哥得睡一辈子。”
“……”我能先死一会儿吗？
如此脑回路清奇的话，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然而，孟疏影脑洞没有最雷，只有更雷。
接着她又说，“既然哥哥要睡一辈子，你当然要省着点睡。”
“孟，疏，影。”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么多年来，孟星回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一字一顿，带着情绪喊出孟疏影的名字。
胸口一起一伏，孟星回烦躁的想拿起她的剑，刺某人两下。
越说越离谱到没边了。
终于把孟疏影撵出房间。
孟星回带着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记得梦里，霍渊那双好看的眼睛紧盯着她不放。
爬满青筋的大手，很烫。
仿佛刚烧红的烙铁，落在她不着寸缕的肌肤上，肆意弹奏着乐章。
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孟疏影常说的爽吧。
翌日醒来，还没起身，孟星回顿觉不妙。
爬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果然大姨妈准时来报道。
收拾完自身，孟星回照镜子时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梦，身体仿佛又被梦里那双手烫着，脖颈以上默然红透，像刚蒸熟的螃蟹。
羞耻感像蚂蚁一样，迅速爬便全身。
赶紧闭上眼睛，孟星回感觉没脸见人的同时，在心里把她毕生所知所有骂人的词汇，排列组合后，骂了孟疏影一万遍。
还是不能解气。
要不是孟疏影昨晚一个劲儿怂恿她睡弟弟，她怎么可能……
捂着脸，孟星回甚至都不敢多想。
还好她早有远离霍渊的想法，不然，她哪儿还有脸见他。
只是孟星回越想逃离谁，仿佛就逃不开谁。
这会儿她刚收拾好，准备下楼吃早餐，手机上就收到霍渊的信息。
是一条语音：“记得我俩后天有约。”
“……”神情呆愣一瞬，孟星回贝齿轻咬着下唇，良久才打出“好”字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