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只想写书的我被她们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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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地下室人

“上杉编辑,这次重担可是交付给你了。”身材无比高大的总编如虎熊般盘坐在办公室,目光如电的看向眼前的上杉唯川。

“请君勿忧,我必尽全力与卡夫卡老师达成协议。”上杉唯川早不复十几日前的颓唐,此时的表情严肃,俨然一副集团精英模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前几日,在新潮社对编辑协议工作在卡夫卡老师碰壁,舆论攻势也在众多文坛豪客对卡夫卡老师的站台下破产后。

原本执掌权力的新贵派佐藤优三等人立即大势离去,佐藤优三从实权部长被调动到印刷厂的副职闲人,他之前的几个手下如美都编辑等人更是被一撸到底。

与之相对的,原本就与他们作对的人物,如总编,上杉唯川等人又被重用。

原本,总编大概几年后就要“自愿”退休,最多去佐藤集团的什么公司当个顾问。现在,他继续任职的时间恐怕要大幅延长。

原本是个小编辑的上杉则是一步升天,现在被调给总编当文书秘书。以他的年龄,这无疑是集团培养镀金的手段。

此时的上杉可实在是意气风发,连原本不多的头发都梳成分外潇洒的大背头。穿妥白衬衫、系上领带,再穿上最得意的西装——一副叱诧风云的新潮之龙模样。

只是,地位与曾经相比提高的多太多,上杉编辑对新潮社的尊敬却是大幅降低。

昔日新潮社对这个对文学,商业抱有幻想的青年才俊打击实在太大。他认为上次的事可不只是那个佐藤部长的问题,这分明是整个集团甚至是出版界,因为经济的膨胀而藏不住的傲慢。

这种傲慢没有除去,上次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踢不动卡夫卡老师这尊铁板,他们就会对付那些新人作者。

他们会一直的贪婪进食霓虹文坛的根基,直到再也没有可进食的利益为止。

上杉唯川可不想和这些贪婪又傲慢的上层董事们同流合污。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效忠新潮社,倒不如说是为了报总编的恩。

“上杉,现在卡夫卡老师对我们新潮社一定抱有很不满的情绪。这次的交流核心只有一个——让利。”

“我从他们那边争取来这张纸上的条件,只要没超出这个纸的范围,随便让卡夫卡老师提要求。卡夫卡老师的下一本长篇我们多是没有可能了,就争取下一刊《新潮》的约稿短篇。”

“明白了。”上杉唯川又一次点头:“交给我吧。”

新潮社的战略转变,他们昔日在网上闹起的风波却还存在余响。

“《洛丽塔》真是极有趣的通俗读物,可惜思想性太差。内核不能匹配卡夫卡老师装饰的美妙金壳。”

“是的,尽管美而罪恶,但这本书也实在是浅薄。将实在太多的篇幅都放于媚俗的畸形性心理,以至于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思想。”

“卡夫卡老师的作品总是这样,美而讲述一个无价值的故事。不过这也正常,他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尽管凭着出色的天赋能写出极具灵性的名作,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在思想上和大师们差距还是太大。”

曾经指责《洛》低俗,无道德的声音在文艺家协会站队后,如今已经变得很小。

还坚持这类观点的人索性变了个话头——将《洛》《红死病》的通俗特性与卡夫卡老师的年龄结合,借此暗戳戳的说他的作品太过浅薄。

更机敏些的更是借着吹捧其他文学家的由头,踩一捧一。

这转型后的指责声扩大,甚至还批判起另外几位作家的作品——比如从出道到现在,所有作品主题都是恋爱的斯普特尼克老师;又比如说是喜欢讲背德故事的渡边老师;再如只写第一视角散漫文学的木寸老师等。

这些风格迥异的作家都成了新浪潮中被拉踩的对象。

被吹捧的则是一些很晦涩,满篇哲理,连多数文学系学生都望而却步的著述。比如上世纪一位大师的《禅与拖拉机产后护理》。

放下手机,夏至连连摇头,内心忍不住发笑。

他的作品又成了被踩低的对象,稍微与众不同的是,这次还带上了一大堆的其他倒霉作者。

不过他的心境已经是大不一样。不只是因为这次的舆论浪潮与之前相比不过是毛毛雨。

更大原因是这些天阅读那些宗教书籍与陀氏著作又获取的感悟。

即使强大智慧如人类,也离不开统治万物的一个法则:矛盾。一切事物必然有令其疯狂的一方。

文学,思想又如何?纪实又如何?美又如何?善又如何?终究是叙事与表达的工具。单拿一方去指摘其他作品,实在是无趣。

将一切都有明确指标就好像一个理性的牢笼,像二乘以二等于四一样栓住了思维。

理性是好东西,这是毋庸争议的,然而理性却终究只是理性,只能满足人的理性能力,而意愿却是整个生命的表现。

刹那间,夏至脑内灵光闪过,这些天阅读的内容,与经历的几次风波终于在他脑内酝酿出一朵足够厚重的完整灵感。

他终于为自己新书要写的那位地下室人,找到了思想。

一个病人,彻头彻尾的“病”人。一个在理性与自由间徘徊,追寻二乘以二等于五的病人

“我是个病人……我是个凶狠的人。我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人。”

夏至在纸上写下这样朴实的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

“自觉和傲慢是病,正直与精明是病,智慧是病,卑鄙是病。自我也是病。什么都是病,一个认为存在无价值的病人便是地下室人。”

“他是好人,也是恶人。有一切美德,心里又藏着一切恶念。但他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他是“自我”才是一切的核心。”

他在灵感本子上记下要点。

想了想,夏至又加上这样一句话“哪一个更好些——是廉价的幸福,还是崇高的苦难?”

很好,人物,内核都已经有了。他的新书总算可以正式开始,夏至满意微笑。

这一次,他会写出探讨人性与理性的《地下室手记》。

哦,对了。刚刚看到互联网上说的什么来着——自己的书思想不够。

夏至露出一个很像电视里恶毒的一号反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