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开端
赵薪并未关注皇宫刺客的后续。
毕竟在整个大宋二百多年的历史进程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这个世界像是一座草台班子。
按照道理来说，皇宫戒备森严不太可能有人能轻易闯入。
事实就是闯进来了，还不止闯入一次。
童远的动作很快。
只是半日时间，就将将作监的规划搞定。
大宋朝议并非每日都开。
赵薪还在家休息，童远就已领着数个小太监走进了郡王府。
“童内监来此，可是将作监之事有了眉目？”赵薪询问道。
童远点头道：“官家所说，自然不敢拖延，我等已经圈定几处地界，想着郡王所知甚多，这才来让您过目一二。”
说完童远便朝着身侧的小太监门吩咐道：“将舆图打开，让郡王瞧上一瞧。”
赵薪这才明白，原来几个小太监抱着的是舆图。
将舆图在桌上铺开。
童远思索片刻，便在舆图之上圈定了几处地方。
“这是我等选好备选，还请郡王您瞧一瞧，哪出更为合适。”
赵薪一看，这份舆图极为精准。
将整个汴京地势地貌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其中一处便是在城中，肯定不合适，他第一时间就将其淘汰。
毕竟火枪火炮涉及黑火药，一道出了问题，便是大麻烦。
若设在城中，后果太大。
赵薪对于整个汴京不太熟悉，不过瞧着城外一马平川，着实不太适合当一国都城。
不用说无天险可守，一旦起了刀兵，连缓冲的地带都没有。
瞧着他闭目苦思，童远在一侧问道：“殿下，可是一处都不合适？”
整个汴京周遭都没有适合当兵工厂的所在，一马平川，压根不合适。
奈何在大宋当今官家还活着的时候，兵工厂必须放在他眼皮一下。
“汴京周围可有山峰？就算是矮丘也可。”赵薪开口询问道。
童远思索良久，旋即方才开口说道：“开封百里范围一马平川，天然山峰没有。
不过有一座两百多米高的人工山峰，据说是当年大周太祖修复汴京城所留。”
大周太祖郭威么？
倒也是个时局英雄。
“那就选定此处吧！”赵薪拍板决定道。
有座矮丘，总比一马平川要好的多。
“殿下，既已选定位置，奴婢便呈请官家批阅。”童远欲要离去。
赵薪却道：“早餐时间已到，想来内监并未进餐，不若留下同用可好？”
“奴婢多谢郡王好意，不过此事重要……”
“官家不会差饿兵，我家餐食可是一绝，内监当真不尝一尝？”赵薪再次挽留道。
作为仁宗贴身大太监，童远的地位比之肖禹还高上半分。
皇城司的碟子也归他调遣，他自然清楚当日在樊楼所谓。
恰好，作为一个太监，平常没其他爱好，独独偏爱美食。
人总得有个爱好。
“既郡王所留，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丫二丫的手艺尽得赵薪真传。
此刻府中餐食尽归她们姐妹二人掌管。
片刻之后，热腾腾的饭食被端了上来。
有包子油条，小粥，咸菜，还有一碗冰酸奶。
不算奢华，但在这个时代，也是独一份。
毕竟油条还得北宋才会被发明。
至于包子，早有，可没有后世手艺发达，自然味道有所不如。
后世但凡能留下来，并且发扬光大的美食。
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大部分人都会喜爱。
待得早餐吃完，童远这个老饕极为满意。
“郡王府中膳食，比之樊楼还要美味的多。”
“童内监喜欢，可以多来。”赵薪客气几句。
“时间已不早，奴婢要回宫复命，多谢郡王款待。”
瞧着走远的一众太监，赵薪这才收回目光。
第一步稳步展开，不过还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思量片刻，脑海之中蹦出一个这个时代的巨匠来。
眼下这人已经成年，可以拉来用一用了。
他虽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可也是科研方面的大才。
这种人，一法通百法通。
“赵九！”
“来了，来了。”赵九端着一个硕大的碗跑来，一边答话，一边吸溜着面条。
“郡王，您找我有事儿？”
“随我来。”赵薪朝着书房走去。
赵九几口将面条吸溜完，快速跟了上去。
笔走龙蛇，数十字跃然笔下。
将纸条递给赵九吩咐道：“传信给你师傅，让他动用皇城司的力量，把此人找到，带入京城。”
赵九见他没有避讳自己的意思。
索性打开纸条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询问道：“郡王，此人的消息，您为何知晓如此具体？”
“本王能掐会算。”赵薪半开玩笑道：“快去，别误我事，否则军法从事。”
赵九快速远去。
瞧着他的身影，这让赵薪有些苦恼。
作为一个大宋正儿八经的郡王。
他竟然缺人手。
来到大宋方才数月，根基尚浅。
至于在废城丐帮手中救下的那群女子，还须得训练，而且不能放在明面上来。
赵九脚程极快，去皇城司也是驾轻就熟，只是半个时辰。
就提着宝剑，兴冲冲的跑进府邸之中。
一脸喜色，好似捡了大钱一样。
“郡王，您的事，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交代下去了。”
“嗯，好。”赵薪头也没抬，还在奋笔疾书。
幸好前身也是有念书，这才让他不至于尴尬。
“郡王，郡王，你可知道官家被刺幕后黑手是谁？”
“额，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赵薪有些诧异的放下毛笔，抬头问道。
按照他的想法。
此事必然极为麻烦。
开封城中势力错综复杂，因赵祯这位官家仁厚宽仁，各方势力都在京中活动。
刺杀之事一出，各方势力必然会收敛行迹。
毕竟刺杀皇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您猜猜，是谁？”赵九连忙道。
他没有发现，这家伙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一副八卦之心。
“难不成是汝南王府？”赵薪随口一说道。
“郡王，难不成您当真能掐会算不成？”赵九惊呼道。
赵薪也是一惊。
瞬间又觉不对，汝南王府不该如此轻易就被查出。
他家两代为皇帝替代品，必然慎之又慎。
绝不会干心中刺杀皇帝的蠢事来的。
否则以韩琦的精明，不可能同他们合作。
即便是做了，也不可能轻易就会被查出。
“具体说说。”赵薪开口道，此事他倒是颇为好奇了。
“听我师傅所说，昨日刺杀之事主谋乃是汝南郡王第六子赵宗晖。”赵九开口道。
“你们是如何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就查到他头上的？”赵薪皱眉问道。
自古以来，若行刺杀之事。
必得行事周密，一击中的，否则终将反噬自己。
这也导致，但凡刺杀成功者，必会青史留名。
“说起来也搞笑。”赵九轻笑几声后方才解释道：
“赵宗晖昨日同友人约在城东春晖楼狎妓，酒过三巡，众人微醺之际。
也不知谁人提了郡王您一句，这便导致其心中不满，毕竟没有殿下您得存在，他哥赵宗实是有机会登临大宝的。”
“其中一个勋贵，提了一句，此刻若是当今官家千古，说不得你哥还有些许机会。”
“或是酒壮怂人胆，赵宗晖竟真找了几个杀手，冲入宫中行那刺王杀驾之事。”
如此这般。
让赵薪都有些哭笑不得。
刺王杀驾这般重的罪，竟是酒后行事，况还在青楼定计。
青楼那地方三教九流，人多嘴杂的很。
自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难怪皇城司和开封府衙破案如此之快。
这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现下是怎么个情况？”
赵九直接开口道：“我回来的时候，皇城司已经协同开封府衙去汝南王府拿人了。”
刺王杀驾，即便是赵祯这次心慈手软，这位赵允让第六子，只怕也是罪责难逃了。
最少也得发配偏远之地。
这可有好戏看了，汝南王府贼心不死，赵薪倒是乐得看热闹。
“郡王，你我要不要去开封府衙瞧一瞧热闹？”赵九提议道。
“不去，况且去了也瞧不见。”赵薪拒绝道。
“这是为何？”赵九疑问。
“这毕竟是皇室内部之事，想来会由内庭或是大宗正先行处理，自然你师傅只怕有的忙了。”
时间如流水，转眼而逝。
这一段时日，赵薪一边在构思接下去的规划，一边盯着城外将作监的建造。
赵祯倒是极为重视，派遣了一营禁军护卫。
这段时间他发现，控自己的梦境还有一个好处。
只要梦境中出现的事物，对于其中构造他似乎很容易能够看清。
并且能在短时间之内，将之摸透。
因而这几日他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
大批量生产火枪，最大的难题还是钢材。
北宋科技居于同时期世界之巅。
炼钢的技术也有，可惜还是不够成熟，产量也达不到要求。
先前他也给赵祯给了一个高炉炼钢的法子，若是造枪的话，钢铁硬度还是不够。
所以需要其它法子。
若想批量生产火枪，钢材的事情必须解决。
大宋没有后世验证的炼钢生产线。
就只能用土方法
幸好作为考古系学生，对于大明的炼钢技术也极为熟悉。
大明有神机营的存在，枪炮已经呈制式装备，自然能勉强解决炼钢技术难题。
而明朝的冶铁技术更是有突破性进展，像焦煤的运用、畜力和水力鼓风机、炼铁和炒铁一条线的“双联法”、改良的“灌钢法”等等，都在此时开始大规模普及。
到了明朝中期，又出现了著名的“苏钢”，这种高碳钢采用独特的生铁淋口工艺，已经达到了当代普通工具钢的水平，在当时的世界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苏钢完全能够用来生产枪炮。
华夏生产技术一直在进步。
将双联法、灌钢法，苏钢的技术手段尽皆整理成册。
接下来不仅需要给赵祯上一份奏章，还须得找一个合适之人，来钻研学习此法。
至于赵薪，他明白自己不是科研的这块材料。
况且来大宋一遭，可不是为了提高生产力而来。
他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扼住时空长河的惯性。
将华夏引领到另外一条时间线之上。
至于千年后的世界，那终究不是他的世界了。
蝴蝶效应他也不在乎。
既然都已穿越，谁还顾得上所谓的时间悖论。
后世某些小说，主角穿越之后还束手束脚，遵循着原有的时间线规则发展。
赵薪对比嗤之以鼻。
历史事件本身就有偶然性，穿越者是最大的变数。
若是亦步亦趋遵循轨迹，甚至成为其中一员。
来此还有什么意义？
历史的见证者，他不屑为之。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郡王，郡王。”耳畔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赵薪抬头，瞧着大丫提着一个食盒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又到用餐时间了？”他笑着询问道。
大丫在一旁摆放着，口中却是说道：“殿下您方才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在旁边站了小半个时辰，您竟都没有发觉。”
小丫头口中还抱怨道：“郡王您可得注意身体，要不是眼下天气炎热，饭菜都凉了。”
他知晓，这是小丫头的关心之语。
口中却道：“你这丫头，还管上我来了。”
“大丫可不敢管，只是殿下要注意身体。”
也就是在郡王府。
大丫二丫都明白，郡王和其它贵人不同，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极好。
“放心，我心中有数。”赵薪笑着说道。
一边夹菜一边又说道：“大丫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大丫二丫虽才十三四岁，可在大宋这片土地上来说，已经算成人了。
“您喜欢就好。”听到夸奖的话，小丫头顿时甜甜一笑。
吃饱喝足，大丫收拾碗筷，赵薪也将整理成册的炼钢之法好好收着。
平心静气片刻后，正欲动手书写奏章。
屋外却传来赵九的声音，似有急事。
“郡王，郡王。”
待得他进屋，赵薪这才问道：“如此急促，有何急事？”
赵九喘了一口粗气道：“方才皇城司传信，说是让殿下您去一趟皇城司大狱。”
“说没说具体是何事？”赵薪皱眉问道。
“听说是赵宗晖要见您。”赵九回答道。
“此案本应是皇城司和宗正府负责的，为何让我见他？”
赵九如实开口：“这我就不知晓了啊，还得您亲自去一趟。”
“你陪我去，毕竟皇城司大狱你很是熟悉。”
“好。”
两人离开府邸，朝着皇宫一侧而去。
皇城司有一部分在内宫，大狱则在紧挨宫城的一侧。
说实话，他不愿粘上此案。
眼下却又不得不为。
毕竟赵宗晖点名要见他。
作为大宋官家赵祯唯一还活着的子嗣，他又不可能不去。
毕竟父亲被刺，若真一点都不关心，这说不过去。
方才靠近大狱，便瞧见赵宗实领着他的五弟，从里面朝着外面走来。
赵宗实连忙见礼：“宗实见过郡王殿下。”
其五弟有些不情不愿。
“不用多礼。”赵薪开口。
“我二人还有事，就先告辞。”赵宗实开口告辞，而后匆匆离去。
汝南王府速度倒也快。
只是作为宗室子弟，他们应该知晓轻重缓急和取舍。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为了家族荣誉，什么都可以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