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俱往矣
43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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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之事，那有尽能顺遂心意，更多是无奈而已。
老实说，来到大宋之前，赵薪没有多少本事，无论在那个年龄段，都只是同龄人之中最平凡的那一撮人之一，
用儒家的说法，可能就是所谓了中庸了。
但来到大宋之后，他发现那些领先一千多年的见识，还有后世那些知识，让他变得不再平凡中庸。
就仿若之前的蛊惑，在这个世间是有人会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
就他这点小把戏，若是在后世铁定一个人都骗不了，连小学生都不会信，但恰恰那些女子就信了。
仿若在黑暗之中，远处的那一堆篝火一般，赵薪若是如那千年前的大贤良师吼出一个口号，说不得会迅速聚拢一大批虔诚的信徒。
说穿了，张角的把戏并不太高明，只要够胆，任何一个现代人到那个精神荒漠的时代，都能够做到。
大宋的子民在意识形态上，并没有比三国那个时代……要高出许多，不然宋江和方腊也不会成功一时。
只不过，这赵宋乃是藏富于民还是颇有人心，他们达不到张角那种规模而已。
宋的藏富于民并非庶民，而是那些地方上的宗族。
最底层的百姓还是没钱，但宗族之人，不会让他们揭竿而起的。
蛊惑人心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受到统治阶级极度厌恶的，赵薪不能走这条道，更何况也没有必要走。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赵祯唯一的儿子，若是不出意外，赵祯百年之后，就是他登上那个位置。
骗来的皇位，终归还是皇位。
因此，那些好不容易被他拉回来的女子，他需要给她们找一个归处，但又不能是以宗教形式而依存。
儒家经义向来“敬鬼神而远之”，这等神鬼言论，显然不会被他们所承认。
赵薪还不是皇帝，现下也才来到大宋，断然也不敢公然同儒家撕破脸皮。
儒家士大夫在大宋经营了快要百年的局面，并不能轻易被打破。
赵薪立于后世一个时代的山巅之上，但终归只是一个人。
一人，要对抗整个时代，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从现在开始潜移默化。
开始经营这个世道，种下自己想要的种子，总有一日总会结出自己想要的果子。
这个大宋看着，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更是有诸多的污秽阴暗角落，譬如东京城下的丐帮。
但赵薪最为一个华夏人，更是作为一个汉人，不想让那一副清明上河美景，就那样在历史的车轮之下化为记忆和滚滚烟尘。
这下，就是该在这个时代种下种子的时候了。
人间纵使不尽都是美好的，但仍旧是值得的。
总有一些美好的事物，要有人去改变守护。
譬如怀中的小姑娘，在睡梦中的安心，这种安心，要遍布整个汉家山河的每一山土地。
外面的惨叫声已经停下，想来那些女子的报复已经结束。
“四十六个。”赵薪听的很清楚，一共有四十六个丐帮帮众被杀。
也就是说，有两个女子，并未动手，不知还有没有的救。
人生是自己在不停的作着选择，她们若是真的一心求死，赵薪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过，总算是救下了四十六人，纵使她们以后说不得就是“魔鬼”。
赵薪抱着小姑娘走出去，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受不住。
有人说……人之血液，远比畜牲血液要腥臭的多。
果然不假。
他皱起眉头，从腰间取出那折扇扑开，而后将之覆盖在小姑娘的面部。
这折扇扇骨不知为何种木材所雕刻，平日里会散发一股清香不说，还能够隔绝其他味道和驱赶蚊虫。
所以每次摇着折扇，并非他喜欢装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而是这折扇的作用真的很好。
至少持着，蚊虫是不会近身。
这个时代，并没有蚊香一说，也就昂贵的檀香不仅有安神之作用，在夏日还有驱赶蚊虫的作用。
奈何这玩意儿不说平民，就是五品以下的京官，都难以承受。
赵薪虽然读的是考古专业，那个对木材是真没什么研究，他最为熟悉的，只怕就是棺椁的材质了。
只是，整个华夏古史之上，几乎没人用香木制作棺椁的。
赵薪信步走到赵九面前，将熟睡之中的小姑娘递给他，并且没有忘记叮嘱他，不要取开折扇。
而后才盯着那一群，满身血迹的女子，仿若一群从地狱里面归来的恶鬼一般。
眼神之中，好似没有了一丝的感情，有的只是冰冷彻骨。
这一群人，是真的活下来了，但赵薪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了。
之前，他只是想让她们活下去，这一刻居然有些动摇了。
“活着就好，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大不了以后给她们做心理疏导了。”赵薪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咳，咳……”清了清嗓子，赵薪对下下面那一群女子说道：“你们接下来，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
“我等愿为贵人戮力效忠，刀山火海。”那一刻，这地下城之中齐齐的响起这个声音。
让赵薪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
【这是又多了一群拖油瓶？】
赵薪暗自苦笑，但这还不能拒绝，她们大概是真的对世间所谓亲情死心了。
他若是不管，放她们出去以后，多半是死的死伤的伤，绝对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里是大宋，并非后世。
“好了，你们先行待在此地，容我想一想你们的后路。”赵薪极为虔诚的说道。
虽然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但这话却是出自真心诚意，绝无半点谎言。
这一群女子本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此刻虽然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和勇气，但人总不能靠这个活着。
简直就是一个大麻烦阿。
他吩咐一个兵士，上得开封府先先包拯索要一些生活物资，还有数名医师，送到地下城来。
这些女子的伤势，若不及时处理的话，只怕后果更严重。
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一旦发炎就只能听天由命。
赵薪走到剩下的两个女子面前，她们二人依旧一副麻木呆滞的样子，她们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他已然黔驴技穷，让他一个考古专业的来进行心理辅导着实是为难。
“活在旁人的世界中，何苦来哉，为何不为自己活一下呢。”看着那两个女子，赵薪不由感叹道。
有感而发，其实他自己也做不到，说完转身就要走。
却没有想到，那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女子眼眸一动，喃喃开口道：“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