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严党到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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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这就是我大明的官员(大爆更!!!)

严庆回到家,坐在书房,眉头紧锁,他反复思量着今日与张经的对话,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事透着邪乎!

“朝廷的军费到底是被人挪用了,还是压根没拨下来?”严庆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

但这当然不可能,严庆心中明白,这笔银子的重要性非同小可,它是皇帝和百官共同的血汗钱,谁敢动它,就等于同时触怒了皇帝和整个文官集团。

得罪皇帝或许能活,得罪整个文官集团必死无疑。

严庆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在大明的官场,文官集团的力量不容小觑,一旦触怒了他们,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保全自己。

然而,严庆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朝廷的军费问题,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加复杂的势力博弈和利益交换,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无意中又卷入了一场关乎国家命运的大棋局之中。

实际上银子一两不差都拨发到了南直隶,可是当张经的几名属官核算完一笔账却发现这四百万两银子甚至都不一定够他整军的!

整个江南的军营建制的糜烂程度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此事还要说回前段时间的清兵。

江南的空饷有多可怕,拿最严重的南直隶来说,整整六十个营的编制,竟然只有一万八千多人,松江府八个营满编一万两千人,实际人数,六百九十人!

这不是科幻,简直是魔幻!

然而江南的现实比这魔幻的地方多了去了。

时嘉靖三十四年,倭寇犯大安德门,众不过六七十。

这是明实录的记载,嘉靖三十四年,一伙六七十人的倭寇自登陆后一路打到南京城下,朝廷前后历时四十余日方将其剿灭,还付出了三百余人的死伤。

这段记载到了清修《明史》的时候,更是干脆夸张十倍,变成了三四千人死伤。

再后来以讹传讹,甚至连几个倭寇就把大半个中华大地侵占的这种网络谣言都有了。

谣言归谣言,史实也够魔幻。

几十名倭寇如何能打到南直隶?然后就是明军怎么能付出几百人的死伤?

实际原因就是因为空饷。

地方军营建制已经彻底烂透,只死了几十人干脆就向朝廷虚报十倍,故而纵览整个嘉靖倭乱时期,若是看记载,那明军足足付出了几十万人的死伤。

这就和银行被抢一千万,上报一个亿是一个道理

南直隶勉强被严庆维持住了,但是其他地方了。

山东、南直隶的地方卫所早已无兵可用,这让张经感到深深的忧虑。

虽然对付王直,主要依靠的是水师,而非地方卫所,但在行动之前,确保后方的安全是至关重要的。没有稳固的防守,任何进攻都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总不能前线打的火热,后方老家都没人了吧。

打仗打的是后勤补给,打的是援兵。

除了兵额的空缺巨大之外,张经还要面临第二个难题,那就是军械的严重不足和老化。

自从严庆在台州视察了台州营以后,严庆就明白了,这大明的卫所和边军都是一般,战船年久失修、兵器保管不当,这仗如何打?

朝廷年年拨给地方水师修缮战船的银子呢?

年年用于采买炮弹、火药的银子呢?

库存的炮弹和火药又是被谁给倒卖了?

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严重,腐败啊!

烂到骨子里的腐败,地方官员文武联手,上欺下瞒盗窃国家已经将整个江南的军备完全掏空了。

现在让张经做这么一群乌合之众的总司令,手里拿着这么一本烂账。

所以这四百万两既要用来招兵,又要修战船、生产炮弹和火药,一转手的功夫钱就没了。

现如今张经能用的兵竟然只有寥寥几支,而且还不全是水师。

这也是为什么张经要求严庆这位南京户部右侍郎配合巡抚衙门进行强征的原因。

现在看来不能表现的太优秀啊!

严庆心里暗骂道。

这让严庆不由得想到了大明开国之初的干吏杨宪,杨宪治扬州,这是一段千古佳话。

但是杨宪的结局了!

不能想,更不敢想!

军费花完了,想从士绅那里掏点出来,很难,那也就只能先苦一苦浙江的老百姓了。

张经倒是想的简单,尽快寻机和王直决战,

想要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灭掉倭患后就上报朝廷,请求免除江南地区几年赋税,如此也算是偿还江南的百姓。

银子去了哪的原因严庆当然不清楚,他想了想,还是得去找王学夔。

不想李默也正在这里。

“抚台大人,张部堂下令让户部为大军筹措粮草辎重和一应军需,这件事您知道了吧!”

“是的,是我向张部堂举荐的你。”王学夔直言道。

严庆用淡漠的口吻说道:“张部堂是让户部配合巡抚衙门,不是要让下官带着兵直接冲进老百姓家里去抢,请抚台大人给下官一句准话,下官马上去办。”

王学夔自然是听出严庆语气的不爽,可不是吗,这种丧天良的差事谁愿意去做?

也就不怪严庆话说的难听,什么你下令吧,你们说抢那就抢,大家一起遗臭万年。

王学夔于是看向李默,主动言道:“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强征容易引起民变,到时候仗还没打地方上先乱了,上无法和朝廷交代、下愧对黎民百姓,强征一事不可行。”

李默也是长叹:“李某又何尝不知,只是张部堂那已有严令,限期完成,若是完不成亦为失职。”

“宁可失职,不可害民。”李默说完补充了一句。

王学夔提出了一个想法:“不如咱们三人直接给皇上上疏,阐明此事,请皇上圣断吧。”

李默看了眼严庆:“既然这样,那也请严大人一同署名。”

严庆一直保持沉默,听到这话才开口。

“下官只是户部右侍郎,这事要和尚书大人汇报。”

别什么麻烦事都沾我严庆身上,户部我不是话事人。

李默知道严庆想躲麻烦,直接说道:“呵呵,那严大人且去汇报吧。”

严庆不想沾上这种腌臜事,故而便直奔户部找到尚书刁九州,和后者说了这件事,结果刁九州一摊手。

“最近路匪强盗横行不法,民间府县又连出多起大案,非得尽快平息不可,这户部的差事近来一直都是锦年你在负责,颇有成效,本官信得过。”

这锅甩的干净,严庆觉得现在刁九州恨不得直接把户部尚书的大印拿出来甩给自己了。

但谁让人家是一把手呢,严庆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担下这给嘉靖皇帝写奏本的倒霉差事。

但这奏本不能由自己来写,你王学夔领衔上奏,我严庆跟着署名还是可以的。

但王学夔也是个人精,要求严庆和李默各写一份交给他,他汇总到他写的奏折里面,一起上奏。

一个比一个精啊!

这差事很难办,原因很简单,还是之前严庆那个疑问。

朝廷给的四百万两军费呢?

到底军费在哪里严庆不知道,但是严庆用下半身都能想到,肯定是亏空了。

这事儿报上去,嘉靖皇帝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查了再说,要么先补了再查。

边查边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是容易两头不讨好。

自古地方官员给中央写奏疏都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这次被张经逼到没有办法,王学夔和李默、两人也不愿意绕过张经直接给嘉靖皇帝报忧。

只是这次又把严庆扯上了。

奏疏怎么写严庆心里是一团乱麻,于是去请教了胡宗宪,后者则是哈哈一笑,给严庆指点了一番。

“为这么一件事,张部堂都亲自找你了,你还不明白原因吗?这个奏疏还就缺你不可。”

严庆沉思半天,随后哎呀一声:“我可真是当局者迷了。”

为了强征的事,张经只需要照会南直隶巡抚即可,就算是要户部配合,也只需要一道手令也是下给户部尚书的,然后由户部尚书来安排。

就算面谈显的更加正式,面谈的对象更合理人选也是刁九州这个一把手,此番却是绕过刁九州找严庆。

张经和严庆没有什么私交,严庆还以为是自己在南直隶清账,做了出头鸟被张经看中了。

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这就是张经的精明之处。

果然都是人精啊!

强征这差事干好干不好都要背上残害百姓的骂名,而王学夔是南直隶的巡抚,且在南直隶有根基,得罪了他,张经自己的差事不好办,李默更不用说了,出了名的清流,死脑筋,爱不爱民姑且先放一边。

清流党是绝对不会背残害百姓这种污点名声的,干了这差事王、李二人自己仕途毁了不说,连带着全天下的清流党都要跟着受连累。

所以他们俩一定会选择上疏嘉靖,什么叫兹事体大让皇帝圣断?

说明白点就是把锅甩给嘉靖皇帝,你下圣旨我们抢老百姓,如此史书上骂的也是你嘉靖皇帝和我们这些清流没关系。

等到仗打完,我们还能逼着你给南直隶免赋税,到时候史书上的好名声就归我们了。

骂名给皇帝,清流要名声。

但是嘉靖皇帝不傻啊,这种哑巴亏嘉靖皇帝哪能愿意吃,所以张经担心王、李二人的奏疏会被司礼监给淹掉,毕竟只要奏疏不面圣,那嘉靖皇帝永远都可以说自己不知道这事,也就可以继续装傻充愣。

可是加上严庆就不一样了,他是嘉靖皇帝亲自审问过的人,然后就委派到了南直隶当这个户部右侍郎,其中含义,也只有张经这个层次的人能够理解。

而且,严庆作为严党的重要成员,他的立场和影响力不容小觑。张经巧妙地利用了王学夔的手,迫使严庆写下了那份奏疏。这样一来,不仅让原本对立的清流党和严党在某个层面上实现了暂时的和解,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双方的敌对情绪,为后续的合作埋下了伏笔。

张经的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他既利用了严庆的地位和影响力,推动了自己在江南的军事部署,又在朝廷的权力斗争中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通过将严庆推到风口浪尖,迫使他背后的严嵩不得不与清流党合作,如此一来张经不仅巩固了自己在江南的权力基础,也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增添了一重保障。

这才是张经的真正目的。

他想要通过清流党和严党的联合行动,揭露江南腐败的冰山一角,将这一棘手的问题直接呈现在嘉靖皇帝的面前。

张经深知,只有将问题的严重性彻底暴露,才能迫使朝廷,迫使皇帝本人,正视并解决这一长期被忽视的顽疾。

我张经也不想强征,但是我没钱啊,你给的四百万两银子都用来补亏空了,我也知道朝廷难,知道皇帝你难。

张经这一番操作,相当于委婉的告诉了嘉靖皇帝,自己的无奈,也巧妙地将责任推向了体制的缺陷。他明白,要想在江南实施有效的治理,必须有充足的财政支持,而这些支持,原本应该来自于朝廷。

这是在不直接挑战皇帝权威的前提下,通过展现江南的财政困境,迫使嘉靖皇帝不得不重新审视和调整财政政策。

那我没办法了,你皇帝看着办吧,你要说接着搞我们就接着干,你要说喊停那就停,你自己想办法再给我弄点银子来。

张经的核心思想还是为了剿倭,可是他现在有经济上的困难,迫切需要朝廷的支持,但是又不好自己张口,所以只能选择用这种办法来借清流和严党的势。

清流呢一直都是自命清高,爱惜政治羽毛,所以为了自身名声必须要出这个头。

对于严党,那是不敢得罪皇帝的。

“这个奏疏,我到底还写不写额?”严庆理弄明白这里面的深意后,冲着胡宗宪问道。

“该写就得写。”

胡宗宪很是诧异的说道:“你不写倒显得只有他们爱民,难道咱们心里就没有老百姓了?”

严庆明白,胡宗宪嘴里的这个他们,指的就是清流那一帮人。

严庆低头应了一声是,刚想动笔,又说道:“只怕阁老那。”

这都想着把责任推到嘉靖皇帝身上,外臣也就罢了,严嵩毕竟是嘉靖皇帝的“小棉袄”啊。

“难为你这个时候还知道替阁老着想。”胡宗宪对严庆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赏。

随后胡宗宪继续说道:“张经想借咱们和清流的势,咱们也可以顺势去借张经和清流的势,江南财政亏空严重,这潭死水之前动,直接动手,怕又惹人非议说阁老党同伐异,现在有了张经、清流,那可谓正当时矣,让清流们去冲锋陷阵吧!”

鹬蚌相争、坐收渔利。

这才是高人!

严庆觉得自己到了南直隶已经进步不少了,单词课又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大明的官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官当得可真过瘾,过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