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严党到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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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要不要下海?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天还未见冷,但整个江南的空气却因王直的原因变得异常的寒冷。

或许老百姓体会的还不够真切。

但商人和官员是深有感触的,尤其是广州地区,明见传言走了陈麻子又来许大头。

许栋却不像陈东海一般只会烧杀抢掠,他把打劫来的金银财宝又重新投入市场,迅速就在广东的商界站稳了脚跟。

严庆直言道:“你最近闹的有些太凶了。”

王直刚端起的茶碗又放了下来:“大人,不过是在做生意,又不曾烧伤抢掠,这样官府也要管?”

“哼,你以为朝廷看不出来你的野心?司马昭之心罢了。朝廷现在顾忌东南的局势,不想深究,对于你做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严庆说完便将一纸公文摆在了王直椅子旁的桌案上。

王直拿起公文,越看眉头越是紧锁。

“张经?”

“你知不知道,算上赵文华,现在整个东南也只有两位总督。”

王直放下公文后,问道:“朝廷已经想动手了?”

严庆端起茶碗,浅尝了一口:“我不知道,但是我得告诉你,朝廷到目前为止,不仅没有打消抗倭的决策,反而是坚定东南抗倭。”

“哪里来的银子?”王直一句话戳中了大明的软肋。

严庆瞟了王直一眼:“你以为这次我来东南是做什么?”

“我知道,但我听说,你们这位嘉靖皇帝,一心只喜欢修仙,盖自己宫里的几座大殿,他有了银子难道会全部拿来当军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严庆或许会和王直一样的想法,但恰恰不然,这位嘉靖皇帝不是个昏君,而是一位明君,这大明朝似乎没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

而且他的手段极为高明,将强势崛起的清流和大奸似忠的严嵩以及大伪似真的夏言玩弄于股掌之中。

严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要太小看了大明的官员。”

“大人可有想过不再为官?”

王直话一说出口,严庆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做官,做贼?”

“大人玩笑了,不做官还可以做商人嘛,举家去日本、去波斯,我可以替大人安排。”

严庆直接拒绝了:“我是大明人喝不惯国外的水。”

“我读历史,历朝历代亡国之前,都是先由内部的腐败,导致老百姓起义,最后引起外敌的侵扰。”

严庆叹了口气:“大明朝不一样,你知道大明各地有多少藩王,他们手握重兵,就连朝廷都要让他们三分,你想亡大明,先过了他们这关再说。”

“未必要亡大明,《三国志》里不是有句话叫三分天下?”

“你想自立为王,与朝廷分庭抗礼?”

“宋高祖赵匡胤有句对联

上联是:江山乃王者庭,难不见高庙崇祠,无非别尔宾我主

下联是:社稷关黎伦事,尝能有康年乐日,毋须言民贵君轻”

“若是百姓不愿,今天我就是坐上那个位子,明天也得下来。”

严庆明白了,看来王直早就有了谋反之心,占台州,侵广东就是他的第一步,或许拿下浙江,便是他的最终目的。

“好了,此话就不要再提了。”

严庆说完,便出了江月阁的大门。

今天严庆要去南直隶知府衙门。

因为今天南直隶的大小官员在南直隶巡抚王学夔的带领下,迎接新上任的南直隶按察使李默和南直隶兵部员外郎胡宗宪。

李默是从福建布政使司右参政调上来的,而胡宗宪则是从浙江按察司副使直接拔擢。

“来了个黑脸包公啊!”

“是啊,以后这差事不好当了。”

...

官员之中低声细语,就连严庆都听到了,难道身为南直隶巡抚的王学夔会听不到?

严庆看着王学夔闭着眼睛,脸上云淡风轻,只能感叹一句:“我还是太浮了,沉不住气啊!”

这李默是正德年的进士,嘉靖五年便已经是正五品的兵部主事,后又升任兵部郎中。

不出意外的话,原本是平步青云直达云霄,内阁那几把椅子上,或许会有他的位置。

但偏偏意外就会降临,因为得罪了当年的兵部尚书陈经,结果被发配到了福州从金华府同知开始做起。

在底层混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也算是重回四品大员的圈子了。

严庆和这个李默不甚熟悉,只是耳闻者多,都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办起事情来六请不认,这不由的让严庆想起海瑞来。

也难怪此人来了,南京的官员都一个个面面相觑的。

“抚台大人,李大人和胡大人都到了。”

传信的小吏汇报道,不久,南京巡抚衙门的街道上便出现了一支队伍。

敲锣打鼓的几百号人浩浩汤汤而来。

最前面的兵差打着三面旗牌。

南直隶按察使司按察使。

出巡、回避。

显然胡宗宪还不够资格打旗牌,能够混在队伍里,也属于是顺路了。

今天主要是迎接这位南直隶按察使的,接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寒暄的套路,严庆很少搭话,只有王学夔介绍自己的时候,才凑上去应付两句。

严庆不喜欢这种太直的人,总觉得和这种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到了晚上的接风宴,和严庆想法一致的人有很多,除了王学夔要求,很少有人主动去敬李默的酒。

反而是胡宗宪那边,不少人都和他寒暄了一番。

就在这时,李默开口了。

“都说江南富硕,当属浙江和南直隶为最,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李默此话一出,就连王学夔的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变化。

“这一番接风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凑了几十道菜端上来,我们这一桌子总共也才八个人。”

谁都明白,他是责怪太过铺张浪费了。

“李大人,这是抚台大人对你的照顾,也是我南直隶众同僚对你的一点心意。”

南直隶按察司副使邢春胜举起酒杯说道。

“照顾?”

李默反问道:“下官敢问抚台大人,今日的接风宴的钱是抚台大人自己掏的,还是我南京户部给的。”

严庆正吃着了,结果被人点了名。

“经历司的周通何在?”李默抬高了音调喊道。

“下官在。”周通赶忙跑到了李默身旁,微微欠着身子。

“你说说吧,这接风宴可是你安排的,一共多少桌,每桌多少银子?”

周通眼神闪烁了几下:“自...自然是下官负责的。”

“一共十八桌,主桌二十两,其余十五两,总共二百七十五两银子。”

李默继续问道:“这钱是在场的人平摊了,还是户部已经结了?”

周通的头垂的更低了:“回大人,是...是户部给的...户部有专银用来招待新到任的堂官。”

“我大明朝还有这种专银?这一项在户部那一条陈上写着,你拿来我看。”

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李默刚来就当着南直隶巡抚的面,向户部发难。

王学夔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他在权衡,这个李默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户部来的。

又或者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