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天
三人来至那村口时，此处已乌泱泱堆了一群人。
费了半天劲挤过人群，陈亭发觉几乎全村的人都聚在了此地。
毕竟仙人会武，生平难得一见。
放眼望去，是有十数个衣着不凡之人围在内圈，皆目露期待地望着中心那对峙二人。
世家之仇，宗门之怨是天下各派各门终究绕不过去的坎。
“嘿嘿，这霁云山都快成二流宗门了，还不服气，嫌这些年丢的人不够多吗？”
陈亭身旁，一相貌颇为迥异，身着腌臜的白发老人摸着短胡，低笑不停。
“哎呀师父，你小声些，别被旁人听了去。”一妙龄少女忙扯他的衣角，面上满是无奈。
“臭丫头，怕个甚呐，这小破宗门，百年底蕴都快败光了，还不许老子说两句？”
这老人黄牙一露，扬起的鼻孔比天更高，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挂满倔强二字。
梧桐树下
李孟安与姚蓉对位而立，手中长剑皆低吟不止。
在二人中间站着一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手握一柄垂丝拂尘，威风凛凛地瞧着四周。
“诸位！”忽然，他沉声出言，语气十分厚重，似乎每一个字都有千钧重。
“先人曾言，入村者不得擅自斗武，伤人。”说罢，老者又向着远处的林潇月与沈青溪望去。
“但这两家人执意切磋，又约定不动用修为，既是如此，老朽不才，便以正仙宗之名，当个见证。”
正仙宗？
陈亭脑海中忽有波涛翻腾。
遥想当年，自己便是在这正仙宗所主持的天乾大比中一战扬名，入天骄行列。
“正仙宗....”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陈亭耳旁也慢悠悠传来一声。
“陆姑娘也知晓正仙宗？”
“嗯？”陆瑾目出迷茫地望了眼陈亭：“嗯，不过此前听过这名字罢了。”
陈亭点头，移开目光，也不再追问。
“傻蛋，他们为何要比试？仙人不都是无忧无虑的吗？”另一旁，李玉宁鼓着小脸，天真问道。
“切磋罢了。”他随口应了一声。
按推演来讲，此番应是我上场比试才对。
罢了，静观其变便是。
陈亭目光微微下垂，偏过脸小心瞥了眼远处面容冰寒的林潇月。
她正如当年一般，抱剑而立，只是身旁，再没了人影。
李玉宁呆呆看着陈亭脸庞，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
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这只会流鼻涕，哭喊着叫自己宁姐姐的小傻子，已是换了一人。
与她，已是天各一方。
“仙人也好，凡人也罢，皆有仇怨，而有些结，不是一辈人立的，却要这辈人来还。”
陆瑾平淡出口，一副看透世俗的模样。
树下
李孟安斜着脑袋，略带可怜地望着姚蓉，口中轻哼一声，满脸不屑。
“我说小丫头，就你这点修为也敢应战，待会被打哭了，我可不哄你。”
“况且这霁云宗都快没落了，有啥好呆的，不如来我青雀剑宗，当我一个侍剑丫鬟，我保你每天都快活得很。”
闻言，姚蓉目带怒火，秀眉紧皱，如一口快要喷发的火山。
“我呸，瞧你那阴虚样，怕是哪日翘了辫子都不知道，让姑奶奶给你当剑侍丫鬟，做你的白日梦！”
这姑娘显是被气得不轻，满嘴话语不过脑便是骂出了口。
“你！”李孟安有些喘不过气。
他未曾想到这瞧着秀美无比的姑娘，怎的骂起人来这般厉害。
“咳！”
一旁，那道袍老者闭眼，打断二人话语，毕竟再这般下去，恐要丢了仙人威严。
“霁云山问剑青雀剑宗！”他将语速提快了些。
浑厚话语一出，现场一寂。
随即，两柄各异长剑高吟而起，璀璨光芒直冲天际，踏云霄而归。
忽然，两人同时出剑。
霎时间，场上剑气激荡，流光回转。
李孟安不愧为剑宗少主，那束寒光长剑在其手中恰似猛虎添翼，刚猛迅捷。
姚蓉剑法虽比不得他老练圆润，但也威逼不弱，一身灵动步法飘逸似风，回手反削，不失一分细微之处。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竟是难分高下。
“奇了，这青雀小儿看着剑法不俗，怎的还收拾不了一黄毛丫头，这都过了几招了？”
场下，那腌臜老头连连摇头，嘴中啧个不停。
“这青雀宗的剑法倒是有些门道，不愧天乾第一剑宗。”
“第一？人宗门第一天骄的佩剑如今还插在霁云山上呢。”
“听说啊，当年这青雀剑宗大举问剑霁云山，最后被那林陈二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说来也是可惜，当年那离天剑主，人虽是迟钝了些，可这剑道天赋，可是一等一的高。”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笑语频频。
一旁，那沈青溪一脸铁青，愤愤不语。
望着少女手中如琉璃一般晶莹的长剑，陈亭一时竟有些恍惚。
虽说是前前身记忆，但那时意气风发，独揽明月的少年身姿，何尝不令人向往。
那剑，正是他曾经佩剑——离天。
“快输了。”
耳旁，陆瑾轻启樱唇，清秀脸蛋上毫无波动。
“嗯？”陈亭定睛望去。
方才目光皆被那曾经身影所引，竟一时忘了观察场上比试。
许是被那些妄言妄语怒了心神，这李孟安所出之剑逐渐迅猛，干练。
反之，姚蓉的剑招则从开始的灵动从容，变为了吃力迟缓。
见状，陈亭却不意外。
毕竟有百年剑道修为压于其身，又岂是这姑娘仅靠天赋可以弥补。
果然，再未过几招，寒光长剑以刺剑为佯，恰在琉璃长剑横剑之时化为挑式。
姚蓉反应不及，手中长剑竟被挑飞而去，瞬时落败。
青光长剑震吟不断，如无主孤魂一般掠飞而起。
李孟安收剑而立，面带讥笑：“霁云山剑法，不过如此。”
正当众人欲为少年胜出而放声言语时，那柄泛光长剑却忽朝陈亭几人之处掠来。
李玉宁小巧嘴中猛灌一口寒气，单薄身子似受惊幼猫一般惊诧缩起。
那剑锋，竟直指其身而来。
陆瑾自知她已躲避不及，当即便欲持枪去挡，可那剑速之快，凭她恐怕也已无力回天。
众人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揪住，皆瞪出大眼，难以呼吸。
下一刻，那柄长剑却未如众人所料，凶狠地刺穿少女娇躯。
而是如猛虎遇见饲主一般，暗自失了威猛之力。
其后，那剑便如倒悬木筷，在拦身上来的陈亭面前飘飘然落入雪地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