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启程
妖尊以一个自认十分正确的姿势瞪着眼前这男子，虽然天下人都怕他，但她却是不怕。
九万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小妖精身上的那子酸味儿，老夫刚来这天乾便闻到了。”
心里咯噔一下，妖尊斜着眼看他，拍拍刚才躲在林子里，染上的一些蛛网。
“哪里是闻到，我要出世，你怕不是百年前就知道了，你这老头，整日故弄玄虚。”
九万歌哈哈笑着，声音宛如晴天震雷，若是让凡人听见了，只当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算是算到了，但我没算到你这小妖精竟敢打我的算盘，你这一下把自己灵脉给了他，不是将了我一军？”九万歌依旧面如春风。
妖尊跺跺脚，有些不悦：“鬼知道那小子是你挑好的，我还以为是老天瞎了眼，给了我那么大个破绽！”
“现在我知晓了，你要把他变成和你一样，但我这阴差阳错的，说不准他都不走武道了，对吧？”
听着她胸有成竹的话，九万歌捏起一片落叶，甩在了云层中，摇头道：“走不走武道，无关是非，此刻天算出错，更是圆了我的愿。”
妖尊摇晃着脑袋，好像有些听不进这些大道理，挠着头无所谓地道：“这些我听不懂，我来就是想问问......”
“域外的那些妖，还好吗？”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苦楚。
九万歌伸手穿入云雾间，偏过眼，看向身后那道孤苦无依的身影，沉声道：“还行，但除了那几个妖王，也好不到哪去。”
“是吗？”她一笑，好像早已知晓。
妖尊转身，向着九万歌摆摆手，神色突然一暗，低道：“人间，我要定了，大势所趋，你拦不住的。”
“是吗？”九万歌抬头望向天际，脸上终于没了笑意：“我不信。”
妖尊缓缓远去的身影突然一停，小脚陷在泥土里，也不愿挪动，她侧过脸，不服输地道：“你以为是我们强行渗透了人间宗门？”
“殊不知大多数修士都是自愿入的妖道，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即便如此，你还敢说，这不是大势所趋？”
这话一出口，这一座山顿时灰飞烟灭。
天上那颗太阳瞬间无影无踪。
这方天地，顷刻碎裂。
九万歌从一条哀嚎遍野的长河中，款步走来，好像每一脚，都有千万均重，踩在河水中，竟溅起千丈高的浪花。
他张嘴，话语仿佛是从万古之间飘来：
“所谓大势，既是天道，亦是人为。”
“但你若是当真敢要这人间，就得先将我，灭杀干净！”
“否则，哪怕是一魂一魄，老夫都能将你这妖族，从世上抹去！”
“莫要以为有了天道压制，我就怕了这天！”
转瞬之后，妖尊小脸紧紧贴在地面，身边又回到了那鸟语花香的山水之间。
而那九万歌就好像从未站起过，仍旧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远处。
她红着眼眶，撑起身子，脚步踉跄地往来路走去。
“走着瞧！”
——
量天
客栈内
陆瑾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歪着脑袋，脸蛋紧紧贴在陈亭肩膀上。
她揉了揉眼，带着困意道：“什么时辰了？”
下一刻，当窗外边的点点星火照耀进来，门外那夜晚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后，她这才知晓，竟然已是到了晚间。
她直起身子，大呼一声，伸出一个懒腰。
那江风早已不见了踪迹。
陆瑾轻声道：“你就这么守了我一日？”
陈亭笑着摇头，赶紧抬起酸痛难耐的胳膊，笑道：“谁知道你这么能睡？”
听他这么说，陆瑾心里却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很是舒心。
其实自己先前醒来过几次，但却依旧闭了眼。
毕竟，这么多年，这一觉睡地最安心。
“谢啦！”
她随口抛出一句，扭头望向窗外，想着这样的时日再多点该多好。
“哟，陆姑娘睡醒了？”
林潇月不知何时坐在了对位，笑意盈盈地望着陆瑾。
陈亭对着身旁好像有着心事的少女，轻声道：“陆姑娘，明日，我就要启程去霁云山了，我们......”
“好啊，几时出发？”陆瑾想也没想地吐出一句，脸上带着期待。
看见陈亭一脸错愕的表情，林潇月却是已然会意，顺着陆瑾话语道：“我已唤来山内飞兽，明天一早便该到了。”
她又咳嗽一声，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地道：“陆姑娘，不如一同前去？”
闻声，陆瑾一拍桌子，斩截道：“好啊！”
她用肩膀顶了顶身旁陈亭的身子，抿着笑意道：“反正老头子让我等，上哪不是等，是吧？”
陈亭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发现陆瑾默默地将身子贴地近了些。
听到能见到宗门飞兽，刘知凡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在各桌之前穿来穿去。
王秋站在那，慌忙伸着手，提醒他不要撞着人。
林潇月与姚蓉坐在桌上笑地合不拢嘴。
陆瑾靠在陈亭肩上，闭着眼，惬意地晃着脑袋，一双腿悬在桌下，摆了又摆。
月光穿过街上人群，趴在窗前，点亮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次日
云天之上，有一蔽日巨蛇正腾飞前行。
其身长三十余尺，存四翼，无脚爪。
“霁云存七脉，外曰七峰，七峰话事者，谓一脉首座，从古至今，已有.....已有.....”
姚蓉掰着手指，不停点头，忽然，她甩了甩手，笑道：“哎呀，记不得了，两位只需知晓咱宗门曾经很厉害便是了！”
刘知凡和王秋用力点头，满脸期待的望着身前盘坐的少女。
指间传来冰凉之感，陈亭收回抚在巨蛇鳞片上的手掌，咧着嘴一笑。
陆瑾探过头，拍拍陈亭的手，疑惑道：“笑啥？”
“我记得当年离山之时，这还是条小蛇。”陈亭终于可以和陆瑾说出心中话语。
听着他总算没一脸平淡地说“没什么”之后，陆瑾便是浅浅一笑，也用手去摸这巨蛇鳞甲。
“我说，既然你上辈子从霁云山来，那何处好玩，何处存有美景，你应当知晓吧！”
陆瑾突然伸出手指，点在陈亭鼻前，皱着眉，一副敢说不知道，就别怪我不客气的表情。
陈亭把她小手按下，柔声道：“虽然已是百年未回，但我想带你去看。”
这话一出，陆瑾只觉心里有些甜甜的，虽然说不出口，但也觉得美好称心。
她眉毛弯成了月牙状，十分享受此刻两人之间的感觉。
“这还差不多！”
——
霁云山
玄武台
一位衣服上绣着云字的白衣少年狠狠撞在了树上，脸上满是淤青，眼睛肿胀得都已睁不开。
台下是围成一圈，衣着分了黑白两种颜色的弟子群。
左边围着白衣，右边坐着黑衣。
白衣弟子各个担惊受怕，反观黑衣弟子，脸上却满是讥笑。
台上另一边，是一名抱臂而立的黑衣少年。
狭窄的眼眶，宽大的颧骨，此刻，正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啧嘴出声，笑着摇头，冷声道：“这就是你们这一届最能打的弟子？练气境，丢不丢人？”
他回头看向翘着二郎腿，手里拖着几颗钢珠的纤瘦男子笑道：“师父，就这等废物宗门，还敢跟我们抢地盘？”
顾不得一声一声的嘲讽话语，几位白衣弟子赶紧上台，把自家昏迷不醒的师兄，搬下台去。
“王儿！”徐三拖着微胖身子，连忙上前查看自己爱徒的状况。
片刻后，他暴起身子，怒气冲冲地大喝道：“腿脚都被折了，你这还是比武吗？”
黑衣少年哼出一声，居高临下地道：“实力不济，就活该被废，瞧瞧你们这破宗门，还天乾第十，恐怕连二十都进不去了吧！”
徐三双指一划，唤出一把碧色长剑，登时就要上去理论：“妈的，老子不给你嘴巴撕了！”
那坐在椅子上的男子骤然起立，袖子一挥，迸发出一股金丹境的威压。
徐三腿下一弯，整个人都在颤抖。
“哟，徐三，你一个破结丹都敢出头了？本事啦！”黑衣男子从远处一步立在徐三眼前，像摸狗一样顺着他的头发。
徐三咬牙切齿，怎奈自己境界不够，只得大骂出口：“杀千刀的姜段，你给我等着，等林师姐回来，给你一剑剁了！”
听到林师姐三个字，这姜段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旋即强装镇定地呸出一声，笑道：“原来是林仙子，可我听说她早已不理宗门，自家掌门是死是活都不管。”
“会管你这废物？”
这话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穿了徐三胸膛。
正如他所说，自家那师姐因早年失了剑心，根本不会理会宗门之事。
否则，今日这霁云山，怎会日日被这周边的小破宗门欺负。
看他失望透顶的表情，姜段转身上台，大笑道：
“诸位，我黑牛宗也不是不讲理的宗门。”
我这徒弟如今是筑基中期，今日，能赢他，咱就走人，若是赢不了，你们这儿的女弟子，就再给咱几个快活快活！”
台下霁云山的所有女子皆是大惊失色，毕竟这已不是第一次遭受其余宗门威胁。
先前被捉去的女修，下场都是凄惨地很。
他们曾不止一次向道盟求援，可每每等来的，却是路途遥远，等等借口。
毕竟天下之间，实力为尊，这宗门都已快碎成渣了，道盟哪里还有闲心来管你。
“师兄，救我！”一名女弟子狠狠抓住自己身旁男修的胳膊，苦苦哀求。
男修闭上眼，慢慢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女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想到之后可能要遭受的非人待遇，整个人都是颤抖不止。
“我来试试！”
此刻，一名眼睛上裹着一块红布的莲裙女子，缓步上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