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小水镇
港城的四季碧落幽兰、神秘晦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整个城市像是藏匿在迷雾中,茫然得不像话。
小水镇人烟稀少,但偏偏景色宜人,历年都会有人搬过来赏景,今年也不例外。
拨开云雾,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敛入视线,车速渐渐缓了下来,干净宽敞的后座上,一直阖眼的男人却好似有觉察般,停下了转动佛珠的手,他睁开色泽偏深冷的眸,上挑的眼尾中戾气横生。
“三爷,小水镇到了,前面的别墅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助理陈明从后视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的反应,见他无动于衷,继续开口道:“三爷,据说小水镇的山茶花偏多。”
闻言,男人漆黑的瞳孔这才有了神情,他冷如白皙的手敲着真皮座椅,一下一下极其规律,车内安静得让人新生恐惧。
仅仅是几秒时间的等待,陈明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正当此时,车前映入眼帘女孩儿的身影,她的长相极具张力,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眼眸清澈如泉,却带着几分倔强。
她手中提着一个古朴的竹篮,里面装满了山茶花,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
她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辆昂贵的兰博基尼,径直向路边走去。
女孩儿离开后,裴淮诚这才收回了视线,幽冷的眼眸慢悠悠抬起,反光镜的折射出他难以言喻的疯癫感。
“下车。”
男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那串冰凉的佛珠,与其说指腹摩挲着佛珠,倒不如说他在蹭着上面刻的字——雾。
陈明哪敢耽搁,立马下车去拿行李搬运东西,若不是章叔被留在老宅处理事情,哪轮得到他陪三爷出远门?
他也算得一“幸事”。
刚刚,陈明也是第一次见,三爷盯着一个女人盯那么久,那眼眸……啧啧,恨不得锁死了。
……
月半巷。
苏哩雾刚踏进家门,茶几上一片狼藉的画面映入眼帘,零食、饮料以及用过的纸巾通通摆在上面……
“玫玫,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弄乱客厅,是要赔……”钱的。
话音未落,合租的闺蜜路玫玫就匆匆跑来,她接过女孩儿手上的篮子,“哩哩,快跟我来!”
旋即,她带着女孩儿来到大门口的后墙边偷看。
“哩哩,你看,新搬来的,好帅哦~”
路玫玫指了指男人的方向,透过墙缝窥视着对面的别墅。
高挑的男人背光而立,神情倦厌地站着,他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眸中神色却冷得勾人。
苏哩雾有着严重的恋眼癖,她喜欢所有好看的眼睛,男人的眼睛刚好撞在她的审美点上。
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眼皮薄到能看到血丝,缀着颗淡淡的妖痣。
裴淮诚眉梢微蹙,似乎被感知操控,不经意一个侧眸。
苏哩雾见状,心虚一下,身体下意识地慌张后腿了几步,路玫玫还在痴迷颜值,一个不小心将女孩儿绊倒。
“啊——”
动静声太大,这下彻底吸引了男人的视线,视线定格之处,女孩儿揉着屁股,嘴角倒吸了口凉气,滋着牙,滑稽好玩。
他冷白如扇骨的手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迈开长腿,走到那狼狈的小姑娘跟前儿。
苏哩雾还在捂着屁股,她抬眼先是看见了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笔直没一丝褶皱的西装裤。
她眼神呆滞了几秒,大脑宕机中……
下一秒,裴淮诚朝她伸出手,腕上带着是一串佛珠,那串冰凉的佛珠,珠子光泽温润,仿佛内含一方清泉。
随着男人手臂的弯曲,佛珠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高高在上宛若神祗,却又如此良善。
“能站起吗?”他的声线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
悬挂在面前的手指白皙而修长,仿佛艺术家的杰作,与佛珠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此好意,苏哩雾麻木的心中转不过弯儿该怎么拒绝。
她犹豫着伸手,又停滞半空。
刚刚摔倒,掌心中央蹭破了皮,有一丝丝的血迹渗出,再加上她手指上满是泥土,要是沾到男人价格不菲的衣服上,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思及此,苏哩雾便讪讪地缩回了手。
路玫玫弯下腰正要去扶她,却被一双大手抢先。
男人抓住了苏哩雾的手腕,指腹带着薄茧,一圈一圈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肌肤上。
她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山茶花的味道。
他也喜欢山茶花?
有了支撑点,苏哩雾强忍着疼意站起身,她尽可能地不碰到他的西装,可脚腕处剧痛传来,她没站稳,竞栽进了他怀中。
女孩儿最不想的事情发生,还是弄脏了男人的西装。
“抱、抱歉。”
苏哩雾偷偷瞟了眼男人的神情,见他的眼眸依旧深邃冷漠,似乎并未因她的失态而生气。
她紧张地低下头,却瞥见男人胸口处的山茶花刺绣,精致细腻,与她篮子里的山茶花如出一辙。
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也喜欢山茶花?”
裴淮诚抿唇不语,只是昂首点了点头。
“哩哩,你没事吧?”路玫玫帮苏哩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苏哩雾安抚了她,“没事,是我不小心绊倒的。”
她转头看向了男人,眸色偏浅,茶色,淡淡的,“谢谢。”
裴淮诚挑起眉梢,冷峻视线不紧不慢,打量般审视过她的明昳脸庞,唯独眼底被冰川压住的小火苗在顽强燃起。
他目光紧锁了一会儿她,薄唇倾吐,“你,不认识我?”
苏哩雾闻言一愣,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那张脸帅气而冷漠,但对她印象里却是完全陌生的。
苏哩雾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不认识。”
他们应该认识吗?
裴淮诚的眸色微沉,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五官深邃的俊脸蒙上了一层阴翳。
女孩儿的脸上没有矫揉造作,只有单纯和不解。
阳光从云层中洒下,微斜的光线打在她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眼瞳里,如同那山间的山茶花,清新而脱俗。
男人像是某种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大拇指指腹收紧狠狠地摁住那“雾”字,指甲由于用力过猛泛着白。
他动了动薄唇,低哑的嗓音像砂纸上磨过的碎片,在一点点割断理智的弦。
“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