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功夫高下
高处包厢，一老者与一青年立于单向玻璃窗前。
“祖父，为何不让我去直接踢馆，而是来这大厦之中的擂台上厮杀。”
青年面相清冷，脸型偏瘦，眉宇间可见颧骨，一身白色短衫，周身似有锐利之气，让人一眼只觉得其浑身气势洪若泰山。
“你太浮躁了，还真。”
老者捋了捋自己特意留下的一缕长须，不急不缓道。
“我年轻时和你一般想法，想着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不过那时候，时代变了，有火铳，凡人之躯安能与火药相拼，而如今，更是如此，属于武侠的时代已经落幕，我等不过是在这武道之中讨生活罢了。”
“祖父，可——”
“还真！让我把话说完，我怎么教你的，要收敛着点性子，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是刚柔并济的一场演武。太和就是这个无极之道，如不加以控制，太过于尖锐而寸短，这在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折的！”
“还真，不敢忘！”
青年的神色终于是变了，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幕，满身枪孔的尸身。
“也罢，也罢，如今的时代变了，即便你功夫再高，也怕子弹，那些达官贵人们也不会担心什么侠以武犯禁，不过蔡李佛拳和南狮在澳门势盛，你还是收着点性子为妙。”
老者的眼神眯了眯，如今，可是有真功夫在身的人存世，哪里是这些毛头小子能理解的，不过，不便多说，平白打消了年轻人的斗志罢了。
......
双方上了擂台。
陆河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见对方一身白衣，皱了皱眉。
李还真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男人，身穿黑色紧身衬衣，看上去平平无奇，唯有那一双眸子，深如幽泉，让人看不真切。
李还真嘴动了动，本来打算多说几句的，不过觉得太啰嗦了，索性扬了扬头，抱拳道。
“太和，李还真。”
陆河眉头挑了挑，眼神中透出几分探究，思索片刻，似乎在纠结到底说哪一种为妙，不过最后还是抱了抱拳。
“形意，陆河。”
李还真眼神正了正，面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一分色彩。
没有什么无极式，也没有运气。
李还真的风格极具攻击性，双方互报师门后，只是后撤了半步，而后悍然出手。
只见李还真身体下沉，左脚前冲，而后右拳化掌，右腿微微侧转，整个人身子倾斜而来，左手猛地推出，一记凶狠的雷火炼殿直冲陆河侧腰而来。
却见陆河后撤半步，运气，右手猛地打在对方的掌上。
而后双方一致的转身拉开距离，互相警惕地看向对方。
“这家伙，力道这么大！”
李还真的眼神中流出一丝警惕，以及一抹兴奋。
陆河只是稍微晃了晃拳头，而后闪身上前，虚晃一拳。
却见这李还真的头一低，身子一转，而后左掌猛地挥出，自下而上，直奔陆河的肋部。
陆河丁步独立，而后猛地马步下打，直奔对方左侧突出的脚。
身形极度闪转腾挪，拳掌对碰，手刀与指矛并起，双方连续对打十几个回合，互相故意露出破绽却都被对方一一识破，而后伴随着双掌猛地对碰在一起，双方各自退了步数。
却见陆河只退三步，而李还真退了五步。
呵——
李还真笑了，却是后撤半步，身体的抖动频率猛地一变，拳头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朝着陆河的胸膛钻来。
陆河左手格挡，正准备借力用一记漂亮的鞭腿结束比赛，却不料这拳头的扭曲度一下子变了，一股扭力自接触面而来，径直将陆河准备侧面格挡的左手震开。
陆河瞳孔一缩，猛地一转身，身体以左倾斜四十五度的方式倒飞而去，左手撑地，而后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又翻了个身将力卸去，这才躲过对方追击。
“要不是那副药剂完全治好了我，这一拳会有点麻烦。”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李还真见一击不成，再度一拳袭来，却在陆河伸手格挡的前一刻，拳化为掌，斜向击打，猛然一副青龙搅海状，力道十足，劲风可闻，直奔陆河的侧肋。
却见陆河身形微转，左肘上顶，与对方一掌硬碰，却见这一瞬间，陆河的下盘一低，身形借力微转，经典的扫堂腿猛然直奔对方脚踝处。
李还真来不及躲闪，只得左脚后撤，却见一记直拳直勾勾地打在自己胸膛正中。
陆河猛地一击直拳，没有丝毫的技巧，很纯粹，但是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击，力道没有任何消耗。
下一刻，在众多看客惊异的眼神中，李还真的身躯倒飞出去，身子重重的落地，而后又连续后退，直到快撞到边缘栏杆才堪堪稳住，猛地咳出来一口血。
李还真艰难的直起腰来，却见陆河居高临下地缓步而来。
“还要继续吗？”
“还真，不要逞强！”
在二楼包厢的老者早就坐不住，快步跑下楼来，却只看到李还真吐血的一幕，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高声喊道。
“爷！我还能——”
却见陆河一记手刀劈砍在对方后颈处，让对方直接晕了去。
“也罢，难得遇到武道传人，就不下重手了，下不为例。”
陆河看了那老者一眼，淡淡道。
“半悟劲意，终不得成。”
陆河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跟自己一般年纪的青年，评价道。
却见那老者抱拳躬身九十度，行了个大礼。
“老夫，谢过少侠......”
陆河下了台，只觉得自己比往日要强了几分。
“是药剂的作用？”
陆河确信，自己的反应绝对比平时要快一些，而一身气力也提升了一截，否则，自己也并非尽得形意的高手，未必能轻松击败眼前这个太和传人。
掌声不算响，看客们的眼福过足了，不过少了血腥味道的黑拳还是不能刺激这些有些变态的看客。
却见那老者颤抖着身子，盘膝让李还真靠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抚摸李还真的脸颊。
“祖父，我，真的不如他吗？”
李还真第一次被同龄人击败，眼神中充满了迷惘，他觉得，自己所谓的武道精神，要登绝巅的心气，似乎，也不过如此。
老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角露出一滴泪，折映出他已经花白的发须。
“功夫高下，生死之间，何来绝巅，切勿痴迷，切勿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