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面

走到小路尽头，老宅到了。

老房子，没有门铃，又是高宅大院。梁煜对着楼上大喊一声：“覃糖糖！”

果然，二楼阳台探出半个身子。

“等我一会，马上下来。”

以前，他们也是这样。不过都是雨洛，在他家楼下，叉着腰吼一嗓子，他就屁颠屁颠的下来了。

现在，他们搬到了厂里新建的员工楼，都是楼房公寓。老房子租给县里的旅游公司，给那些来东山旅游的游客做短租房。

他如果今年能升科长，也能分到一套单身宿舍。

不一会儿，女孩下来了，回头把门栓拉好，锁上门锁。

梁煜：“你自己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不怕吗？”

雨洛正翻着包，放进钥匙。

“嗯，不怕。表舅妈让小表弟搬过来陪我一起住。不过今天他不在，同学聚会去了。”

看雨洛手里还拎着两大袋子东西，梁煜伸手接过来。

“我来拎。”

雨洛也没客气，给他拎着。

到了路边，看梁煜按下了车钥匙。

雨洛惊讶，“不骑车去吗？”

梁煜拉开副驾驶车门，笑着说：“你是贵客，我妈交代必须开车来接。”

不知道为什么，雨洛挺想坐坐上次见他的那辆二轮车的。

梁煜把东西放到后备箱，绕道驾驶座，启动车，往自家开去。

一路无言，雨洛不知道聊什么。聊小时候的荒唐事儿吗？

身侧的男人，气质上乘，身材挺括，和小时候的黑瘦小完全不沾边。就像那些自媒体博主的变装秀：“爸妈当着无聊，给爸妈换了个儿子”。

雨洛想着偷看着，又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好像，想偏了。

很快，大众车开到了桂县糖厂的职工宿舍区。

虽是职工宿舍，但环境弄的十分舒适。地广人稀，绿化面积特别大，还有老人孩子的玩乐健身场所。

楼宇建的也十分气派，全是高层带电梯。

雨洛看着有点惊讶。

“厂里宿舍区，这么豪华吗？”

梁煜忍不住笑出声：“桂县也是富县。只是产业单一，容易被取代。这次职工宿舍改建，是和房地产商合作。职工按级别分配，想要大的可以多出一些钱，当然比市场价低一些。另外一些空余房，可供房地产商售卖或者租赁。”

“那这样住户不是很难管理？”

“基本上职工都在东区，房地产商的在西区，互相不太有交集。但是物业统一管理。”

小区配置真的好，有敬老食堂，24小时便利店，菜场，连救护站都有。

雨洛觉得，沪江城最大的商品房小区，也未必有这样的地方生活的舒适。

梁煜把车停好，拎着东西带雨洛上楼。电梯停在11层，他们家在1107室。

1107房门早早打开，就为了迎接雨洛。

“妈，我们来了。”

从房里窜出来一个人影，是桂姨。

“呀，快进来，快进来。糖糖，诶呀，长得水灵灵的，比你妈还好看。”

雨洛被夸的耳根微红。

换了鞋，进了屋，雨洛从梁煜手里接过两袋东西。

“桂姨，我从沪江带来的一些小零食，给您尝尝。”

桂姨笑的合不拢嘴，连声说这么麻烦干什么，一边就把东西接过来。顺手把自家儿子往人身边推一推。

“你两个先坐，喝点饮料，聊会天，一会饭菜好了叫你们。”

雨洛突然觉得，桂姨把气氛弄的有点尴尬。

梁煜摆弄着客厅的电视机，雨洛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想着找话聊天。

“听表舅说，你们在研究杂交甘蔗？”

梁煜回头：“嗯，你对农事也感兴趣吗？”

雨洛摇头，又点头。“那天表舅带了几根给我尝尝，觉得味道很不错。又听表舅介绍，这杂交甘蔗，能吃，能制糖，还能做其他食品，就挺好奇的。”

身旁沙发陷下一角，梁煜坐下，转脸对着她。

“好奇？那下次带你去甘蔗地里看看？”

雨洛吸着果汁，莫名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桂姨招呼他们上桌吃饭。

因为桂姨和梁叔是厂里双职工，梁叔还是中层干部，能分了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

饭厅就在客厅的旁边，装修都是中式风格。桂姨已经退休了，成天在家就是打扫，装饰，布置。

饭厅和客厅间隔的博古架上，摆了一张颜色泛黄的照片，雨洛凑过去看了看。

照片上女孩站着，穿着背带牛仔裤，短袖粉T恤，头上一个马尾辫，额前别了个粉色发夹，背靠着一棵大树，姿势慵懒。

瘦小的男孩，黑长裤，白T恤，板寸头。立在树的另一边，脸上笑的不见眼睛。

“糖糖，还记得那张照片吗？”

雨洛摇摇头。

“那年暑假你回来玩，你妈说要把你外公外婆接到南府去长住，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我们家小煜听到，趴在地上直哭，最后他爸说给你俩拍个照留作纪念，他才不哭的。”

雨洛在搜索记忆，一旁的梁煜恨不得把他妈妈的嘴巴缝上。

“行了，你能不能说点儿子的好事，净挑丢人的说。”

梁叔捧着一大碗汤，从厨房里出来。

“糖糖，喝汤，别听你桂姨乱八卦。这是你爱喝的莲藕汤，很糯很甜。”

雨洛偏头笑笑，和梁叔叔打了声招呼，跟着他们坐下。那么多年，雨洛见到桂姨和梁叔，还是觉得很亲切。她和桂姨梁叔从不客气。

雨洛刚想盛汤，旁边一双大手伸过来，替她盛了一碗汤。

雨洛接过，笑着说：“谢谢。”

桂姨手肘戳了一下梁叔，眼神瞟了一眼，梁叔眼神怪她别多事。

整顿饭都围绕雨洛这么多年在沪江的生活，偶尔谈到她爸妈。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雨洛有问必答。

饭后水果时间，桂姨悄悄问：“糖糖，男朋友有了吗？”

雨洛刚拨开一颗荔枝，手指一紧。

大龄未婚女青年，总逃不过这个话题。

“谈过，但现在没有。”

雨洛嘴里嚼着荔枝，但话是清楚的传出来了。桂姨听见了，撇了一眼坐在客厅的梁煜，依旧笑脸吟吟对着雨洛。

“没事，你条件那么好，不愁哈。以后工作呢，回南府吗？”

这问倒雨洛了。

“还没想好，但我爸妈无所谓我在哪儿。”

桂姨：“你妈那性格，从小就放养你的，你爸又是对她百依百顺的。”

还是桂姨了解自家妈，不愧是开裆裤的闺蜜。

夜色沉沉，时间差不多了，桂姨终于放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梁煜一定要把人送到屋门口，看着她进去。

一路唠叨，送到车里，关上车门，雨洛朝桂姨摆摆手。

一顿晚饭，梁煜一整晚几乎没说话。上了车这会无奈地发声：“我妈是不是有点烦人？”

雨洛笑笑，“没有，桂姨性格好。”

梁煜看了看时间，“你想去试验田看看吗？”

雨洛望着外面墨蓝的天空，星星缀满夜幕。的确吃撑了些，去走走也好。索性无事回去也是抱着电脑看电影。

“好啊。”

梁煜打了方向盘，掉了个头，往试验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