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杨知庆之死（义父求追读，要死了）
翌日。
一辆孤独的马车缓缓驶出定鼎门，马车内坐着须发皆白的张柬之。
张柬之掀起车帘，望着渐行渐远的洛阳城，内心怅然若失。
老夫为大唐社稷奋斗终生，最终落得个贬官流放之命，何其可笑！
他面色平静，放下车帘，缓缓闭上双眸。
“怎么停下了？”张柬之睁开眼问。
“主人……”
“张公，可否下车一叙！”
卫王的声音。
张柬之一愣。
他抬起枯瘦的手，掀开车帘，看到骑在骏马上的那个青年，以及那张永远洋溢着自信笑容的脸。
一阵微风吹过，风中似乎带了沙子，迷住了他老眼。
张柬之微笑点头。
李重俊亲自替张柬之搬来凳子，并扶着他走下马车。
两人来到路旁的街亭落座。
李重俊在此等候多时，架在小火炉上的铜炉，热气滚滚。
“张公，旁人都说喝不习惯这炒茶，不知您喝不喝的习惯。”
李重俊给张柬之斟满一杯红茶，笑道。
张柬之端起茶杯，微呡，仔细咂摸。
随后笑道：“初入口，微苦，后有回甘。难得，老夫年纪大了，煮茶喝多了就感觉腻得慌，殿下这茶来的及时。”
“那就送张公一包。”李重俊看向站在一侧的阿史那先武。
阿史那先武了然，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红木锦盒放下。
“如此，老夫却之不恭了。”张柬之含笑收下，而后道：“殿下半路拦车，应该不止是为了送老朽一盒茶叶吧？”
“怎么不行吗？”李重俊笑着回问。
张柬之没回，只是含笑盯着他。
片刻后，李重俊摇头苦笑：“果然瞒不过张公法眼。本王还真有事请教张公。”
“殿下是想问，接下来该如何面对错综复杂的朝局吧？”张柬之道。
“张公所言极是。”李重俊坦然：“不瞒张公，我在朝廷根基太过浅薄，武、韦视我如眼中钉，阿耶自始至终对我淡漠如水。”
“本王想要自保，更想再进一步。您认为朝中，何人能与我做朋友？谁人又是敌人？”
说完，他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柬之。
“殿下若是想找同盟，魏元忠与宋璟二人刚直忠义，可做依托。杨再思……”
张柬之思忖片刻道：“此人虽狡黠如狐，不过若是……罢了。此人不提也罢。”
“除以上二者，大理卿尹思贞也算忠贞，殿下或许探寻一二。不过尹思贞距离贬官亦不远矣！”
张柬之叹息。
“张公，您认为除武韦二人之外，我还需注意谁？”李重俊思索，问道。
“殿下若想成大事，需当机立断，首先除掉武三思。只要除掉武三思，韦后便不成气候。”张柬之目光一沉：“但是殿下最终想要坐稳江山，首先需要注意便是……”
张柬之手指沾水，在石桌下写下两个字：相王。
李重俊看着这两个沉思。
……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王朝宗拧眉望着杨知庆的尸体。
“今日巳时，老奴去祠堂给公爷送饭，敲门几次听不到回应。想到公爷可能昨夜诵佛过晚，于是老奴又折返回去。”
“等到午时，再去敲门，还不见回应。老奴才发觉不对劲，于是找来仆人撞开祠堂。”
“等看到公爷时，他已经就是这副样子了。天杀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了我家公爷啊！”
杨三叔伏地痛哭流涕，接连捶打地面。
王朝宗看着祠堂里的摆设。
除了牌位，就剩下了一尊张嘴坐佛像摆在正北正中方向，供桌下方是一个蒲团。
据杨三叔所言。
发现郑国公杨知庆尸体的时候，他就盘腿坐在蒲团上，左胸心脏部位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张嘴坐佛像。
好似，他的心房成了那尊佛陀的神龛。
“王公，查验完了。”头发灰白的独眼仵作来到王朝宗跟前。
“如何？可有发现？”王朝宗问。
仵作摇摇头：“郑国公死亡时分大约在昨夜子时，除却心脏缺失之外，并无其他伤口，而且郑国公面色祥和平静，并无任何挣扎痛苦，应该是被人一击毙命。”
随后仵作惭愧道：“可是小人多番查验，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伤口，就连蚊子叮的包都没找到一个。”
“刘县尉呢？”王朝宗暗骂，然后左右四顾。
“刘县尉昨日受临淄王邀请，去赴宴了。”衙役回复。
“去，立刻叫他过来。”王朝宗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杨知庆的死很快就惊动了朝野上下。
卫王府内。
杨妃心神不宁地拨弄着算筹。
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一早醒来她就感觉异常心悸，身体也无故发软，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而且她总觉得王府的下人像是躲着她，一见到她出现就匆匆离开。
左右心神不宁，原本很简单加减运算，也总是出错。
索性放下账本，缓缓踱步到殿门口透透气，刚走没几步，两脚一顿。
门外传来几个宫女窃窃私语的声音。
“太残忍了！”
“就是啊，杀人就杀人嘛？怎么还把人心给挖了。”
“嘘！你们别说了，千万别被王妃听见，要是王妃气坏了身子，殿下还不活剥了你们！”
杀人？王妃！殿下！
杨妃很快就过滤出了关键词，并给出结论。
她们说的事，肯定与我有关！
再也稳不住了。
杨妃面色一沉，几步就到殿外，看到三个宫女在花圃中交头接耳。
“咳咳……”
三个宫女急忙住嘴转身下跪：“奴婢参见王妃。”
“羊儿。”杨妃看向那个较为年长的宫女。
“奴婢在。”宫女羊儿应答。
“你们刚才说的谁被杀了？”杨妃问。
“这……”羊儿苦着脸支支吾吾。
“嗯？你们惧怕殿下，唯独见本宫好欺负？”杨妃寒声问道。
“王妃恕罪，奴婢们是担心您知道，坏了身子，万没有别的想法。”羊儿与其余两个宫女急忙求饶。
“说。本宫恕你无罪。不说，本宫现在就把你们发配到养马苑去。”杨妃道。
自从韦掌事死后，养马苑就成王府上下人人惧怕的禁地，谁也不愿去那儿当差。
“王妃您答应奴婢，知道后千万要挺住。”
杨妃在卫王府口碑比李重俊好太多了。
对于卫王，她们更多的是惧怕与敬畏，而对于王妃她们是真心爱戴拥护，所以没人想让杨妃不开心。
“说。”
“是。听外界传闻，说郑国公昨夜被人谋杀了。”
阿耶……被人杀了！
杨妃眼前一黑，软软倒地。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