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基斯里夫的神甫

基斯里夫

现在，米哈伊尔神甫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

“又是一位老朋友走了，最近真是艰难……”

看着自己面前点亮的蜡烛，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修道院院长见状也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然后他又抬起头来有些眷恋的扫视起来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这座修道院。

“难道这座修道院，现在竟然要在我的手上彻底的终结了吗？”

看着自己周围有些破败的房间，米哈伊尔现在便不由得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开始扪心自问道。

最近的兵荒马乱和不佳的收成使得他从小到大认识的不少朋友和亲人纷纷离世，而整个修道院里面的僧侣要么就是先他一步离世，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还俗离开了这座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修道院。

而现在，作为现任修道院的院长以及神甫，作为最后一人坚守到现在的米哈伊尔神甫则是以为附近村民主持祈祷、葬礼、婚礼以及各种人生大事还有节假日活动为生，而也因此附近村庄的民众都对这位一直坚守在这座衰落的修道院里面的神甫尊重有加。

当然，作为在学院学习过的神甫，米哈伊尔自然略懂一些药方，而这也让附近的村民生病时会来向他寻药求医，而他也时不时的会扮演起来医生的角色为附近村民的百姓看病。

“神啊，请您看看我们吧，你的信徒，还有整个世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救赎呢？”

“全知全能的神啊，难道这个时候你也闭上了眼睛吗？”

此时老神甫又转头看向高悬着的圣像，凝视着那记录着他们所信仰的神明面孔的圣像，然后有些不甘的开口半是质问半是自言自语道。而与此同时，这位老神甫的脸上聆听着泪水，以及忿忿不平的神情。

而哪怕是米哈伊尔鼓起勇气，问出一名虔诚信徒所不应该询问出来的大逆不道之语——尤其他还是一位神甫，一位负责供奉神明的祭司时更是如此。

当然，圣像是一件死物，自然并不会主动的回复自己面前的神甫。圣像上绘画着的那位要救赎世人的弥赛亚此时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底下的信徒，唯有沉默以对。

“主啊，我向你忏悔，我因为刚才的大逆不道而向你忏悔。”

此时，在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米哈伊尔神甫便赶紧在自己胸口画了画十字，然后开口忏悔道。作为一名神甫，他自然知晓自己刚才对神有多么不敬。

尽管在几十年的人生之中，米哈伊尔自己看到的各种人间惨剧以及聆听的各种忏悔都让他内心时常去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全知全能审判一切罪恶的神明？

在他年轻的时候，当时愤世嫉俗的他曾经半公开的表示过否认神明存在的观点——很自然的，他那古板的老师自然让他饱尝了一顿木板，并且他在整整三天之内不得吃喝，必须背诵经文；来弥补他的罪过。

但现在，当饱经风霜的他作为神甫引导那些在礼拜日以及各种节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村民做宗教仪式时，那些大字不识、愚昧不堪的村民们脸上的那种虔诚之情都不由得让他这位知识分子不忍直接拆穿。

此刻，回想起来旧事，他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他开始记事起，这个名为“基斯里夫”的世界，就是一个饱经战乱的分裂世界，那些割据一方的王公们为了争夺曾经统治整个世界的基斯里夫帝国的残骸而征战不休，自数千年前就是如此。

当然，战争并不是永远的主旋律，有时候这些分裂出来的公国也会因为自己的需求与想法而去和平共处，休养生息。而这个时候，就是基斯里夫难得的繁荣与和平，而米哈伊尔年轻时就赶上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和平时代，一个学术与知识增长的时代。

但在米哈伊尔毕业之后，难得的和平与繁荣再度因为某个王公的野心而破碎。自称为“波雅尔”的王公们之间的征战再度撕裂了基斯里夫，一直到现在。

就像是一种循环，和平与战争在这个充满着黑土地以及森林的寒冷世界上来回循环。

回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便不由得回想起来他年轻时在学院里面阅读过的一本书，那本古籍上记载了基斯里夫的起源。

相传，基斯里夫人起源于泰拉，那颗传说中的人类母星。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曾经是一个如同神明一般的强大种族，他们掌握着无数的知识与力量，他们在星球之间来回移动如同家常便饭。

甚至于，在某个荒凉的世界上建立起来文明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他们开着比高山还要高大的机甲砍伐树木开辟农田，而这强大无比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民用的科技而已。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便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起来，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可能曾经拥有着这样的力量？这不过是空想家的白日梦而已。饱经风霜的老神甫如此想道。

“咚，咚，咚。”

就在这时，从修道院的大门传来了一阵沉闷有力的敲门声，虽然从敲门的位置听起来像是一名小孩子在敲着修道院的大门，但令米哈伊尔诧异的是，这敲门的声音一直持续而有力，并不像是任何一位儿童做得到的。

“来了，门外的朋友，我来了。”

听到敲门声，米哈伊尔自然不敢怠慢，如果是附近的村民的话，那冒着这么的风雪过来，想必是家里有急事。而如果是陌生的访客的话，那这种大雪天时想必也已经走投无路，需要到这里来避难，而这种情况，米哈伊尔自然更不能推辞。

如此思考着，米哈伊尔便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走向大门，准备开门迎接访客进来。

而当老神甫打开大门时，他便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门外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准确的说是一名男孩在敲门。现在，这名男孩浑身都已经沾满了大雪，似乎是长途跋涉而来。

“就是你在敲门吗？”

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孩子，米哈伊尔便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然后开口询问道。

“是的，是我在敲门。”

这名来路不明的男孩并没有露出害怕或者其他的神色，而是以一种极为平静的态度回应起来米哈伊尔。此时，米哈伊尔注意到了这名男孩子并没有穿着衣服——或者说，那种基斯里夫款式衣服，而是熊皮制成的简陋服装，似乎是用来遮羞与保温的。

“你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吗？你的父母呢？”

听到男孩的回复，米哈伊尔便更加惊讶，然后他赶紧扫视了一下男孩身后，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藏匿，但风雪之中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影。

“是的，先生，只有我一个，从我有记忆时，我就在这附近的森林里了，我猎杀了一头棕熊，用这头熊的皮制作了我的衣服。”

出乎米哈伊尔意料的是，这个男孩不仅没有任何不安与受过惊吓的表现，相反，他拥有着一种严谨的逻辑与冷静。

“那么，你知道你的名字吗？这样子让我好称呼你。对了，我是米哈伊尔，这里的神甫。”

听完自己面前的小男孩的回话后，米哈伊尔神甫便沉下心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在刚才他情绪失控之下对自己供奉的神明出言不逊之后就是这位来路不明的小男孩上门拜访，这不由得让老神甫心生警惕，怀疑这位冒着暴风雪前来拜访的小男孩是神的代表——甚至是神明本人化身前来。

而在听到米哈伊尔的询问之后，这名小男孩便沉默起来，似乎在努力地回忆，半响之后，他终于慢慢的开口了。

“佩图拉博，我叫佩图拉博，这是我的名字，我生而知之的名字。”

小男孩如此说道。